《素顏如雪》這篇文章通過對“素”的描寫,表達了素雅靜然之美,下面是關于素顏如雪美文的內(nèi)容,歡迎閱讀!
素顏如雪
在鳳凰古城遇見一家賣銀飾的店鋪,店名“素”。銀鐲子上刻著纏枝的蓮花,不華麗,不張揚,但雅致素樸。一件件銀飾上,有的鑲嵌一塊刺繡,有的鑲一片青花瓷,或一塊黝黑的沉香木,有著光陰的味道。我在心里默念著,仿佛一位小家碧玉的名字,素顏如雪。似一杯縈繞在舌尖的清茶,淡如微風,少有的清雅和回味。
暮春時節(jié),院中的梔子花開了,白色花朵立在翠綠的枝頭,如白衫綠裙的少女站在清清溪水邊,說不出的素潔和美好。摘幾朵插在透亮的瓶中,連夢里也是梔子花幽幽的清香。
讀明人張岱《湖心亭看雪》:“崇禎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鳥聲俱絕,是日更定矣,余拿一小舟,擁毳衣爐火,獨往湖心亭看雪。霧淞沆碭,天與云、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余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
此時茫茫天地之間,山長水遠,萬籟寂靜,只聽見雪在枝頭簌簌落下的聲響。天地粉妝玉砌,一派潔凈。他在舟中,手捧一卷書,圍一爐紅泥小火,品一杯苦茶香茗。桌上的宣紙上落了一行詩句: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此時坐對一窗雪,如同坐對一卷書,聽雪落寒窗,煮酒、品茗、讀書,世間還有比這更愜意優(yōu)雅的事嗎?
幾百年來,賞雪吟詩的詩人們來去匆匆,唯有張岱手中的筆極簡極淡。他似乎信手在西湖的舟中潑灑一幅水墨丹青,寥寥數(shù)筆,清淡、素凈之極。好文字原來正是這樣,不是花滿枝丫,不是姹紫嫣紅開遍,而是風塵俱靜,素雅純粹。那些文字有畫意,有詩情,更有悠長的回味。
讀季羨林先生暮年的文字,也是滿目素潔和干凈。不唱高調(diào),至情至性,質(zhì)樸無華。好文字原是清新自然,素面相見。他放下枝頭所有的繁華,沉浸在文字的泥土中,簡靜、純粹。人生到了他那樣的境界開始做減法,刪繁就簡三秋樹,留下清絕、風骨的枝丫伸向天空,如一樹清寒的梅。
在古老的徽州,遇見一塊石碑,碑文上刻著“圣人孩之”,季老到了人生的暮年,也將人生活得明白和透徹,一位大家,終生保持一顆孩童般對萬物敏感、天真、純凈的赤子之心。暮年時候,歇下塵勞,回歸生命的本源,只留下雅潔、純凈的文字,走了。
我喜歡畫家林風眠的畫,他筆下的仕女真是冰清玉潔。白衣的翩翩女子坐在堂中,黑發(fā)挽起,細細的眉,朱唇一點,純潔素雅,安詳從容。一身素衣,卻勝過萬紫千紅。她不怒不怨,不悲不喜,徹底絕了塵世的煙火氣。
她們在畫中,或凝神,或撫琴,或低眉,你會感到,原來嫻靜也是一種奇妙的力量。她身邊細腰的青花瓷瓶中插著花,花是白色的蓮花,亭亭開在瓶中,猶如一位圣潔的女子盛開在男子的心中,純潔似一個縹緲遙遠的夢境。令男人一輩子心心念念的女子,何嘗不是心頭的夢?無法觸摸,遙不可及,只有留在心底,夢里,畫中。
一對夫妻,暮年時的愛情是素凈如雪。老年的錢鐘書和楊絳夫婦是一對相濡以沫的知己。有人來訪,敲開門,楊絳先生不說話,寄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錢先生在讀書,不能接見來賓。原來,楊絳先生不說話,是怕驚擾了錢鐘書先生讀書。是啊,只有她懂得他,半個多世紀的相依相伴,她成了他骨頭里的鈣,是他的呼吸,是他的氧氣。他們之間沒有甜言蜜語,連愛情都顯得多余。終無語,竟是最深情時。她是他的右手和左手,情同手足,唇齒相依,似水流年里的恩情都在一粥一飯里。
看一幅油畫,傍晚昏黃的燭光下,屋中桌前坐著一對老人,白發(fā)的男子戴著老花鏡在看報紙,老婦人低頭在編織毛衣。桌上放著一臺收音機,倆人似乎都沒有聽。他們默默相伴靜坐著,不說一句話。光陰似乎已經(jīng)靜止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原來塵世中最后的愛,竟是默默無語,不著一字。共一盞燈火,共度天階微涼,直到地老天荒。一生相守,老來就成了那幅畫,素凈安詳如兩尊佛。
記得在中國美術館看吳冠中先生畫展,我站在那幅殘荷前,驚呆了。荷塘結了冰,只剩下一朵朵殘荷在冰雪中挺立著,與我素面相見,清遠靜美。一瞬間,荷的清氣四溢撲面而來。記得風動荷花香還是昨天,一轉眼,冬天來了,雪落了下來,留得殘荷聽雪聲。那些雪中的殘荷,猶如一個人的暮年,霜嚴雪寒中,自有一份氣定神閑,錚錚鐵骨,有品格,更有氣節(jié)。
讀唐詩宋詞,你可以看見那個時代風景,感受到那個時代的心靈,有我們現(xiàn)代人無法想像的清澄和素潔。眼前似乎有了一幅畫,山寒水瘦,一個人獨坐茅屋,聽雪落寒窗,一抬頭,見一葉孤舟正泊在江面。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隔著漫漫歲月,清涼和安然的氣息迎面撲來。
素,于喧鬧浮躁的塵世間,原來是一闋宋詞。素,是生命的大美和莊嚴,也是人生另一個難得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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