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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夢400字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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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夢400字作文

神仙夢400字作文

晚上,我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還沒有困意,腦海里盡是一些天馬行空的想象,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像天上的神仙一樣法力無邊,我會用自己的本領(lǐng)做一些有意義的事,那該多好!

睡呀睡呀,我忽然變成了法力無邊的神仙,我開心得一蹦三尺高,從窗口飛到了美麗的天堂,又飛到了人間。我要讓世界變得五彩繽紛,于是,我用手指頭比劃了幾下,世界就變得漂漂亮亮,百姓們過得快快樂樂、自由自在;我要把世界打掃得干干凈凈,于是,我轉(zhuǎn)了一個圈兒,手輕輕一揮,世界就變得特別干凈,一塵不染,這樣百姓們也就不用勞累的打掃衛(wèi)生了;我要把貧困的人、勤勞的人,變得富有、幸福,把貪財、專門騙老百姓錢的人,變得身無分文,受到應(yīng)該的懲罰;我要把

“叮呤呤”“叮呤呤”,鬧鐘響了,原來是一場夢!

擴(kuò)展閱讀:從凡人走向仙人大綱加正文六萬字

《從凡人走向仙人》小說大綱寫書的菜鳥

一.簡介:

平和為了治療母親的眼疾,走上了一段修仙的歷程。在修仙的過程中,平和不單治好了母親的眼疾,還給母親掙來了長生不老,自家也成為了哪個世界掌控一方的神仙。但是當(dāng)平和踏上修行的巔峰時,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生了不可逆轉(zhuǎn)的變化,雖然得到了很多,然而失去的卻更多,最后平和迷茫于自身的選擇,陷入了兩難的困境。二、主要人物:1.男主角:平和

2.女主角:周雀兒、周霞兒、七采兒其他配角待定。三、故事梗概

平和為治療母親眼疾,甘心受飄渺真人鼓動與一條老龍為難,經(jīng)過一番較量,平和終于得到了可以治療眼疾的龍珠,而飄渺真人卻因為觸怒二郎神被打得魂飛魄散,老龍也只是逃了魂魄,降生于一位周姓人家,后來不斷帶給平和劫難。

平和不僅可以治療母親的眼疾,還變化成了龍身,走上修行的道路。不過為了修行道門正宗道法,平和還是毅然帶著二郎真君的推薦、未婚夫人周雀兒的期盼上了峨眉山。

在去峨眉的路途中,平和與兩位仙流人物發(fā)生了矛盾,雖然取得了勝利,可是未來仍然受到一定得磨難。(那兩位人物中的一位在不久之后成就金丹,找到平和決斗,差點殺了平和,幸虧平和的師傅及時趕到救下了平和。不過他告訴平和,另一個人物十年后必可入得元神之境,到時連他也無法抵?jǐn)r,要求平和趕緊提高道行以求自保。)

平和得了秋道人的道統(tǒng),覺得與自家神魂相合,便大力修行。待上了峨眉山,長眉真人代師收平和為弟子,并且賜予了水晶鎮(zhèn)魔塔,還根除了平和的一個隱患。

平和從峨眉山下來,學(xué)了水晶鎮(zhèn)魔塔器靈的道法,不過這道道法與平和以前所學(xué)融合為一部新的法門,演化了眾妙之門法決。

戴慧章將平和困在大陣之中,以此為交換得了《老子變化經(jīng)》。

平和為觀察《老子變化經(jīng)》的演變,暗暗跟蹤戴慧章,卻不料碰上了佛祖分身,得了指點,放棄了囚禁戴慧章的念頭,此時戴慧章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正當(dāng)平和前往樓觀道時,被白音真人戴薇薇禁錮神魂法力,被迫三分魂魄,重修道法,然而卻也可以彌補(bǔ)以前胡沖亂撞錯過的幾步修煉,可以打下更好的根基。不過平和要重修道法時,又被仇家追殺,幸得師父相救、指點,不過肩頭責(zé)任更重。

平和在凡間待了兩年,按師父的要求很做了幾件惡事,也改變了一些脾性,不過道行大進(jìn),跨過了化物入神的境界。

平和返回樓觀道之后,沒休息幾日又被派往某個衰落的小千世界歷練,在歷練中平和印證了龍珠傳承,把龍身重新凝聚,并推上了第九層。在這個時期,平和的神魔修行一日千里,發(fā)現(xiàn)了龍珠傳承的很多真正掩藏的秘密。為此平和鎮(zhèn)壓了數(shù)以萬計的各族天魔,脾性也改變了很多。

當(dāng)平和完成歷練回到樓觀道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因為表現(xiàn)突出引起了一部分真?zhèn)鞯茏拥亩始,加上以白音真人戴薇薇為首的部分長老的刁難,被迫返回峨眉山,在峨眉山上又遭到眾位元神門人弟子的暗中排斥,心性又發(fā)生了一些變化,但是借著樓觀道、峨眉山的眾多負(fù)面影響把眾妙之門道法煉到第九層。

時光匆匆過去了六年,平和終于把《老子變化經(jīng)》修到第九層,可以觸摸元神之境。不過平和通過推算得知自己成就元神時要過一個大劫,還可能會波及家人親眷,所以想先回灌縣看看娘親和周雀兒。

平和回到家之后,發(fā)現(xiàn)了周家的異常,一怒之下殺了縣令和典吏,后來把周家和自家搬到峨眉山上。

過不多久,平和果然引發(fā)天象沖擊元神,不過剛剛成就元神就遭到多位大敵的圍攻,甚至還有元神高人威脅平和家人,而峨眉山諸位元神門人弟子卻紛紛躲藏。正當(dāng)其時周雀兒恢復(fù)法力大展神威,一舉幫助平和奠定勝局。平和這才知道夫人的底細(xì),同時也改變了自家的一些脾性,侍候從峨眉山搬走。

過了數(shù)年,平和鞏固元神之境,還把金龍身軀煉就一樁鎮(zhèn)壓氣運(yùn)的異寶,又把眾妙之門凝成一件元神法寶,然后開始了復(fù)仇之旅。

第一個找上峨眉山,鎮(zhèn)壓了十幾位元神高人,單單留下當(dāng)年被眾人脅迫不得不退避一時的三仙二老五人支撐門面。

第二個找上了樓觀道,趁著白音真人戴薇薇外出訪友之際,一舉擒拿,不過受樓觀道掌教的威脅,用一件法寶替換了白音真人戴薇薇,又在日后給自家埋下一個劫數(shù)。而且樓觀道掌教將平和除名,讓平和自立山門。從此平和開始了開創(chuàng)山門的路途。

第三個找上了崆峒派,打落了仇家的金丹,還打傷了一位崆峒元神長老,不過也被崆峒鎮(zhèn)派之寶損傷。

青城派的弟子正好趕上時候,對平和發(fā)動了偷襲,但是平和依靠多種手段反而擊傷了他,并跟隨其到了青城派。青城派的實力確實很強(qiáng),一道莫名的血光差點消落了平和的元神,使平和狼狽逃走。

等傷養(yǎng)好后,平和追蹤紫龍到了龍宮星空,在尋找紫龍的過程中,平和游覽了龍宮小千世界和四海龍宮,順便結(jié)交了不少龍族弟子,最后偷偷潛入龍宮藏寶之處,憑借龍王三十六符的感應(yīng)發(fā)現(xiàn)了龍宮的秘密,竊取了最后一件先天至寶混沌萬龍珠。在逃走的過程中被諸位龍王發(fā)現(xiàn),迫不得已退到一處禁地,不想與七采兒相遇。七采兒盡管大大咧咧,可人不笨,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龍族大能的怪異之處,此時趁著機(jī)會帶著平和逃出龍宮小千世界。

平和帶著眾人躲入一處被當(dāng)年論道之戰(zhàn)波及的小千世界,待家人安定下來之后,開始潛心閉關(guān)沖擊金仙道行。

經(jīng)歷無數(shù)磨難,終于成就金仙道行,并且開啟了一處沒被人占據(jù)的小千世界。然后截斷天道法則煉化小千世界、凝聚道法種子,又爭斗了幾場,成就大羅金仙。這時,周雀兒的前夫找上門,跟平和道出了因果。原來周雀兒前身是天女娘娘,正是泰皇黃帝軒轅的正宮娘娘,當(dāng)年論道之戰(zhàn),天女不幸遇害,不得不輪回轉(zhuǎn)世,直到三萬年后方可恢復(fù)神魂,重返仙流。泰皇早已算得一切因果,為了償還平和扶持幫助天女的恩情,特意安排各方大佬為平和修行保駕護(hù)航,二郎神、長眉真人、白若真人、血海老祖、龍族燭龍等等都在最后關(guān)頭放了平和一馬,現(xiàn)在平和得了大羅金仙之位,又得了氣運(yùn)之果,就得把天女還與泰皇。

平和不禁陷入兩難,若是答應(yīng)泰皇的要求,可能會成為掌握氣運(yùn)之寶的圣人,但是卻得失去親愛的妻子,若是不答應(yīng)泰皇的要求,就得扛下一切因果,還必須面對一位圣人的威脅,失去性命。

剎那間,平和本來唯一唯純的念頭轟然散開,各種思緒紛至沓來。不過始終有一個弱小的念頭頑強(qiáng)的聳立在心中。平和該怎么選擇?

本文到此完結(jié),沒有給出答案四、備注

除了主要人物和大綱中的主要線索,其他的細(xì)節(jié)和某些配角待定,請依據(jù)最終的小說文稿。

關(guān)于修行境界的設(shè)定

道門境界:

1胎動,初入門檻,能夠練出獨門真氣;

2入竅,練成就可以任意扭曲身體。妖族中煉氣入竅便能變化了相貌。

3感應(yīng)天地這一關(guān),與其它的煉氣境界不同,要的就是一瞬間,一剎那的領(lǐng)悟,抓住了,便從容步過,抓不住,也許下一次還有機(jī)會,也許此生難尋這般一瞬。這一層功夫過了,修為的提升異常明顯,該因為煉氣的功夫,其他幾層都是循序漸進(jìn),只有感應(yīng)這一步,過與不過,僅是一瞬。

4凝煞,尋到一條合適的地煞陰脈,才能汲取地煞之氣,花費苦功跟本身真氣熔煉,此后真氣便會輕靈三分,化風(fēng)化雨,真氣變化強(qiáng)大數(shù)倍。

5練罡,到了煉罡的層次,真氣變化輕靈,這才是御遁飛行的根本。6丹成或者化物入神,罡煞合一,才能凝練金丹或者化物入神。

7道基,奠定道基,便是日夕修煉,把內(nèi)丹、神魂淬煉圓滿。道基一成,劫數(shù)便至,道基和脫劫這兩美相輔相成,接踵而來,到未必需要花費多少功夫。道基顧名思義,便是成道的根基。道基這一步,講究三合,便是,氣與魂合,道與法合,心與神合。最重要的便是把畢生所學(xué)法術(shù)、神通和神魂法力祭煉與一爐。在道基這一步,卻是把全部的真氣,都和種子符煉化成一體,道就是法,心念一動,便是萬法隨身;锶肷窈偷こ梢馕吨啦豢筛,道基卻意咚著法不可改。只有道基這一步,修煉的和神魂法力合一的法術(shù),才能隨著修為日益提升,突破元神之后,也威力日增。

8脫劫,共有九重劫火,四品道果,度過一重劫火,成就四品道果,度過第七重劫火,成就三品道果,以此類推。道果要一層層進(jìn)階,撐的過多少重劫火。便有多少好處,若是自覺撐不住了,便會自行轉(zhuǎn)入溫養(yǎng)的層次,這一境界已經(jīng)可以隨心所欲,端的看修道之人的虔心和毅力了。

9溫養(yǎng),把真氣溫養(yǎng)成仙氣,煉氣的功夫便修煉到頭,要琢磨如何踏入元神之境了。10元神,煉就元神之后,道門煉氣士便非復(fù)人類模樣,第八層煉就什么道果,元神便是什么面目。從煉氣第九層溫養(yǎng)到元神,如果這一步踏出的完美無瑕,本身煉入道基的所有法術(shù),都會在一瞬間提升到大圓滿的境界。這一層的境界差距之大,比煉氣頭九層境界加一塊,還有更甚十倍,百倍。

11金仙,元神實質(zhì)化,憑借奠定的道基觸摸天道規(guī)則,不再懼怕大多數(shù)的侵害,只是到這一步仍然有隕落的可能;

12大羅金仙,由虛化實,從元神這等虛無之境,修成真身,把拋棄的肉身修煉回來,與天道某項或者幾項規(guī)則合為一體,除非圣人出手,便是不死不滅的存在,只能鎮(zhèn)壓,不能殺死,且有分身的手段,往往也就到達(dá)了成祖稱帝的級數(shù);

13混元大羅金仙,又稱為圣人,元神凝練為實,法力無邊,再無一絲一毫增加的可能,到了這等地步,法力高低,與斗法而言,已經(jīng)沒有意義,數(shù)量極少,道門之中也只有七位,分別是太上道德天尊、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媧皇女媧娘娘、天皇伏羲、泰皇黃帝軒轅、地皇神農(nóng)。

14元神造化,能夠掌握冥冥中的法則和神通,開辟一方世界、創(chuàng)造生命;無人可到,這方大千世界的造化之神早已消失。

神魔后裔與神魔法門:

練氣級的九層與道門練氣級數(shù)的九層相應(yīng),大致上威力也相差仿佛,但沒有感應(yīng)、丹成這兩步關(guān)卡,而且壽元遠(yuǎn)超過道門練氣級數(shù)的壽元,堪比上古神魔,擁有所煉神魔的部分天生神通。但神魔練氣級數(shù)必須將體內(nèi)相應(yīng)的神魔血脈提純,顯化神魔形相,從此可以憑了這神魔法相壽元萬載。

10不死之身,修煉神魔法決到達(dá)第十層,成就最粗淺的神魔不死之軀,和道門元神一般境界壽元無盡,神通廣大,更能自動修復(fù)身體所受創(chuàng)傷,但仍有頭部等致命弱點。但在突破到這一步時,若能煉就七十二大先天神魔法決真源,神通直逼更高一層,甚至超過了許多滴血重生之輩,而且擁有部分滴血重生境界的能力,一些人族修行神魔法決到達(dá)第十層就已經(jīng)結(jié)束,再無更進(jìn)一步的可能;

11金仙、滴血重生,需要神魔后裔血脈傳承,同時將神魔法決修煉到第十一層,實力不下于道門元神法身之輩,只要還有一滴鮮血,一點魔軀,便能重新生長過來,只是要耗損巨大元氣罷了。

12大羅金仙,需要神魔后裔血脈傳承,同時將神魔法決修煉到第十二層,實力與道門大羅金仙相同,為神魔后裔修行最高峰。

13混元大羅金仙,又稱之為圣人,神魔后裔因自家氣運(yùn)流失,已經(jīng)沒得可能成就此一業(yè)位。

佛門:

1四辨分,觀身不凈、觀此色身皆是不凈;觀受是苦、觀苦樂等感受悉皆是苦;觀心無常、觀此識心念念生滅,更無常;觀法無我,觀諸法因緣生,無自主自在之性,是為諸法無我。佛門沒有前兩層境界,只能一氣呵成四辨分,相當(dāng)于道門第三層境界?梢杂梅鸱ǘ然幠А⒊蝺粜八。

2四凈勤,滅已生之惡,增已生之善,避未生之惡,學(xué)未生之善。相當(dāng)?shù)篱T第四層境界?蓱{佛法本身據(jù)魔防身,但不可與其他教派斗法。

3四愿,希慕所修之法能如愿滿足。于所修之法,專注一心,無有間雜,而能如愿滿足。于所修之法,記憶不忘,如愿滿足。心思所修之法,不令忘失,如愿滿足。相當(dāng)?shù)篱T第五層境界。從這層境界開始,佛子方能參悟佛門五眼六神通,得法術(shù)、神通護(hù)身。

4五修,修信、修進(jìn)、修念、修定、修慧,能口誦真言,一字一句,便有降妖伏魔之能。相當(dāng)?shù)篱T第六層境界。已經(jīng)踏出了肉身凡胎,開始凝聚舍利或是金身。佛子參悟自身四億八千萬金剛蟲的意念可結(jié)成舍利,參悟自身四億八千萬金剛蟲的力量可修成金身。

5五念,念信、念進(jìn)、念念、念定、念慧。得信、進(jìn)二力,能破諸疑惑,能破諸邪念,成就出世正念功德,相當(dāng)于道門第七層境界;得念力、定力能破諸亂想,發(fā)諸禪定,相當(dāng)?shù)篱T第八層境界;得慧力能遮止三界見思之惑,凝煉佛光等若道家第九境界。

6七覺支,等若道家的元神境界,憑借舍利成就佛主,或是憑借金身成就羅漢。

7八凈行、八正道,佛主得八凈行可成就佛陀之位,羅漢得八正道可成就阿羅漢、菩提之位。成就阿羅漢金身不可再進(jìn)一步,這能是佛門護(hù)法。成就佛陀、菩提之位,可繼續(xù)參悟佛理,得上乘功果。阿羅漢、菩提的區(qū)別就是阿羅漢金身穩(wěn)固不可破,菩提乃是羅漢打碎金身,顯化佛陀真身成就的業(yè)位,再此舍利、金身修行之法合二為一。相當(dāng)?shù)篱T金仙。

8明相暖位、頂位、忍位,等若道門大羅金仙,分此三個小層次是因為佛門修行在金仙之上格外艱難,前兩位不是真正成就佛祖之位,而是借佛門小千世界佛國加持強(qiáng)行成就所得,雖可相當(dāng)?shù)篱T大羅金仙,但不可稱佛祖,只有后一位才是真正佛祖,有大功德、大法力、大神通。

9世第一法位之相,等若道家混元大羅金仙,也稱作佛祖,不過佛子尊稱為世尊。佛門有兩人成就此位,分別是阿彌陀佛、準(zhǔn)提佛母。

法寶分成三個等級

符器,以符刻畫在器物上,讓普通的器物有法力,符器的威力最多跟施法者的法術(shù)威力相當(dāng)。

法器,以封印在法器中的禁制威力,層數(shù)論威力,材質(zhì)越好,能煉入的禁制威力就越大,層數(shù)就越多。禁制只分天罡和不入流兩級,威力的對比,大致就是一層天罡禁制抵得上九層其他禁制。

法寶,法寶是非常罕見的,自己能生出了靈性來。法寶分為元神,金仙,大羅金仙,先天至寶四個級別。

元神級數(shù)的法寶:只要主人不繼續(xù)祭煉,十余年就會散去靈性,恢復(fù)原狀。金仙級數(shù)的法寶:盡管無人祭煉,仍舊能吸收天地靈氣,威力日增。

大羅金仙數(shù)的法寶:已經(jīng)有了靈識,能夠離器出游。這個級數(shù)的法寶已經(jīng)十分難得。只有闡教、人教、截教、佛門傳承下來鎮(zhèn)守宗門,因此亦被稱作鎮(zhèn)教級法寶。

先天至寶級數(shù)的法寶:極端罕有,雖不是甚么殺伐之寶,但為天地出生孕育而來,刻有一部分道法本源,比之任何法寶都要珍貴、稀少。這樣的法寶共有十件,分別是太上道德天尊的太極圖(道德之寶)、玉清元始天尊的盤古幡(福德之寶)、上清靈寶天尊的青萍劍(截運(yùn)之寶)、媧皇女媧娘娘的山河社稷圖(圣德之寶)、天皇伏羲的河圖洛書(陰德之寶)、泰皇黃帝軒轅的首山之銅(殺運(yùn)之寶)、地皇神農(nóng)的趕山鞭(劫運(yùn)之寶)、阿彌陀佛的八寶功德池(功德之寶)、須菩提準(zhǔn)提的七寶妙樹(末運(yùn)之寶),還有未出世的神秘寶物(氣運(yùn)之寶)。

第一回盜龍丹救寡母起貪念變龍身

當(dāng)那太古之時,南瞻部洲西方一帶,都是很大的澤國。其地稱為灌口,是玉帝外甥二郎神所封之地,所以稱為灌口二郎。如今四川地方,還有一個縣分,名叫灌縣,就是這個典故。

水國之中,向來有條金龍,因懼怕二郎神威,終年不敢出頭,只在水中潛身修煉,得壽萬千年,已成不壞身。

這一天,也是合當(dāng)有事,那岸上有個孝子,姓平,名和。此人本非生人,乃是名喚地球地界的某人魂魄奪舍而生。生時天有異象,其時平父俯身其上,為雷所劈。是故平和自小便沒了父親,只剩寡母王氏,守節(jié)撫孤,把他養(yǎng)成一個勇健男兒。偏偏王氏因勞累過度,把一雙眼睛都弄瞎了。平和前生本是窮人,一生奔波尚未成親又無立錐之地,現(xiàn)如今受平氏夫婦大恩如此,只得千方百計,求神拜佛的,想要治好今生母親的眼,可總沒效果。

時日一長,平和每日間總是大罵賊老天,“我娘這樣好人,為何得此慘報?我本辛苦一世,為何今生仍不得解脫?可見天道是靠不住的!”這樣一來,便把一個好好的孝子,激成了一種憤慨暴躁的脾氣。不過王氏病已難治,他兒子如何發(fā)急,兀自沒有用處。這平和惱怒多時,畢竟無計可施,只得刻苦勤勞,掙了錢鈔,奉養(yǎng)這位慈母。幸而當(dāng)?shù)赝恋胤饰,物產(chǎn)豐盛,人性淳樸,更兼平和兩世為人,頗為精明,縱使求藥費了大筆錢鈔,仍把日子過得滋潤爽滑,漸漸經(jīng)營起一片產(chǎn)業(yè),年不過二十,已成為薄有資產(chǎn)的商賈,便是媒婆也把門檻踏破好幾條。

王氏雖然瞎了眼睛,卻得兒子如此孝順,心中也就寬慰不少。常常聽得兒子怨天尤人那種不平的說話,兀自懇懇切切地訓(xùn)誡他。平和因此稍知斂跡。每天除了算賬養(yǎng)母之外,絕不敢多跑一步路,多說一句話。王氏益發(fā)喜悅,便對平和說道:“兒呀,我雖瞎了雙眼,有你這樣兒子,本來用不著我自己出去賺錢,就沒了眼睛,也害不著什么!”

平和道:“娘親休要這般說,兒子孝順父母,都是應(yīng)分之事。像娘親一生鐘厚貞節(jié),還得這等毛病,那是不應(yīng)該的!孩兒要能上天入地,無論如何,必要查明原因。弄些仙藥,治好娘親的眼睛,才能罷休,說不得還要讓娘親延年益壽,看著孩兒操持偌大的家業(yè),便是孫子孫女也要讓娘親看不夠。

王氏只當(dāng)他是一句撫慰的話,也便一笑置之,只是聽得媳婦、孫子之類卻又多了幾份心思,總得夫妻琴瑟和諧方好。過不得幾日,王氏便招了些媒人在屋中閑話,那些媒人倒是像見著腥味的貓,只把王氏圍得水泄不通,耳中但聽著東頭李屠戶的女兒多么精明,西邊的張破落戶競得沉魚落雁的閨女,南方的錢員外有一讀書懂道理的庶女,北坡徐家的女兒腰細(xì)臀圓,看著是好生養(yǎng)的兒媳。

平和當(dāng)日回的早,進(jìn)了外院,看得一幫肥婆,聽得滿腦閑話,不由大喝一聲:“天殺的婆姨,但把牛糞當(dāng)鮮花,欺我娘親看不見,只是胡說八道。快滾。下次上門小心棒槌!泵饺藗兓5淖髀暡坏,想著往日平和的木棒,哪敢多言,揚(yáng)起手帕,放開大腳,一窩蜂的奔出門去。

王氏早已坐立不得,搖搖晃晃的站起,慌得平和忙把手?jǐn)v著,邊送娘親回里屋,邊輕聲說道:“娘親小心身體,那些婆姨只為錢鈔而來,平日里我卻看過那些女兒,俱是好吃懶做之輩,不善理財,又不懂孝順父母,總是不和娶進(jìn)門!

王氏無奈只得應(yīng)道:“你的終身大事,總須你自個拿個主意,莫要讓娘膝下荒涼!逼胶鸵娔镉H在便床上躺下,便道:“孩兒年輕,過得幾年尋訪好人家方好成親。”這天,平和從每日鍛煉筋骨的山上漫步回家。行至半山中間,忽見一個道人,相貌清奇,神情飄逸,行動之間,似有一種祥光瑞氣,裹住他的身子。平和頗有些驚奇,上前拱個手,問道:“道長從哪兒來?”

那道長笑道:“貧道從天上來。”平和聽說,心中一動,莫不是騙人的,仔細(xì)打量了一番道人,反而鞠躬到地的問道:“仙長可能醫(yī)治多年的瞽目?”

那道人悠悠答道:“瞎子卻是治不得!”

平和聽了,不覺呸了口,伸手伸腳耍弄一陣便待要走。道人先還看的入神,這時笑道:“你恁的急色!”平和道:“我家只有一個娘親,我娘身體都好,就只是雙目失明,偏你這道人不醫(yī)瞎子,好像與我作對一般,我還和你講什么!”

道人又笑道:“我雖不醫(yī)瞎眼,可還知有一個專醫(yī)瞎眼的先生,我不舉薦與你,你卻何處去尋!”

平和見說有這等先生,忙又鞠了個到地的躬,向道人賠禮道:“小子實是急于救治娘親,方才言語失檢,道長莫怪!道長出家人慈悲為懷,既有這等先生,還乞告訴小子,好去上門請他。果然醫(yī)好我娘,小子情愿捐盡家財!”

平和嘴上說的爽快,心中卻道:“這筆生意可做得。只要腦子好使,商賈本是空手套白狼,日后還可賺回來!

道人點頭笑道:“你一個商賈恁個話多。倒是出家人慈悲為懷,這話有些道理。也罷!你我有緣,貧道也敬你家母慈子孝,指示你一個去處!離這里三十五里大水中,有條金龍,修煉甚久,每天子午二時必要昂頭吸取日月精華,口中噴出金珠一枚,光照水面,閃爍晶瑩,乃是他煉成的內(nèi)丹。你可前去伏在水邊,等他噴珠之時,念一句咒語,用手一招,此珠必飛至你手?杉辈丶抑,只須珠光一照,你娘親的眼睛便能回復(fù)從前光明,包他一輩子再不害眼病!

平和嘴巴張得老大,腳下一個晃蕩,跌倒在地,手指道人踹口大氣,“這世上有龍?你真是神仙?”

傾而,一陣風(fēng)起,那道人化陣金光,瞬息不見。風(fēng)中隱隱傳來話聲:“不必害怕,牢記咒語,必可得手!老龍見珠入你手,必來搶奪。彼時我自在暗中助你!

當(dāng)平和從地上爬起來,便記得腦中一句咒語,心中暗想:“莫不是我英俊帥氣,這賊道為何平白助我,啊呸!誰道神仙不打架,那老龍失了寶貝,便不是賊道的對手,便是我也落不得好,寶貝終是賊道之物。也罷,我若不去,賊道找上門又能怎樣,死道友不死貧道,且搏上一搏,只希望娘親的眼睛能治好,到不能奢望得到龍珠!

心中有了計較,平和趕緊跑回家,也不對娘親說知。候道晚上三更將盡,獨自一人,出了后門,如飛趕到道人指示的所在,找了一個蘆葦叢,把自家藏好,連呼吸也是若有若無,只呆呆的望著前方,直至子時光景。果然看見一陣金光從水底直透水面,水中魚蝦鱉蟹驚得紛紛逃開。那金光狀似喜悅無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同時有一股白如銀、淡如煙的薄霧,圍住金光。平和一見金珠,慌忙鎮(zhèn)定神思,默念一句咒語,伸手向金珠一招。一霎時間,金珠向眼前飛過來,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平和不顧死活,拼命伸出兩手,想要圍住金光,探取金珠,不料金光漸漸稀少,自己手中卻握住一物,仔細(xì)一瞧,不是圓坨坨的事物是什么?平和待要起身出來,忽地一陣狂風(fēng),向蘆葦深處卷將起來。頓時天昏地暗,月色無光,耳中只聽得轟隆隆雷音,只在平和鹵門上盤旋下來,嚇得平和握珠伏地,只叫道“神仙救我!”猛可里聽得空中有人喝道:“孽龍不得無禮!可還記得飄渺真人,如今失了龍珠,軀殼不保,我看你可保的正果!”說罷,風(fēng)定雷止,依然一輪皎月懸掛太空,照耀得萬頃煙波,光明皎潔。

只見金珠出現(xiàn)之處,水面現(xiàn)出一個老龍頭,望空狠狠瞪著縹緲真人,恨聲說道:“你這賊道,不過學(xué)了元女的天遁劍法,膽敢三番五次算計于我,須知我龍族大能無數(shù),今日失了龍珠,遭了大劫,你莫得意,我且返回東海重新練過。卻不知他日你落我手會的何等報應(yīng)。這位小哥恁地可憐,本應(yīng)享受世間榮華卻被賊道牽扯進(jìn)仙流之爭,不得好死。”言罷。深水中飛起一條老龍向東海行去。

飄渺真人忙伸左手掐訣口中念咒,一道青光向龍頭馳去,老龍眼中閃過一抹堅毅之色,一聲龍呤響徹百里虛空,頃刻間,天地暗黑,日月失明,水面暴起一股水柱直沖真人。飄渺真人道聲“做死”,復(fù)又伸右手一指,從青光中分出一道劍芒繞水柱一繞,水柱仿佛失去力量一般,轟然砸落水面,無數(shù)魚蝦鱉蟹被無量湖水推到岸上,卻是省了岸旁漁家的力氣。

老龍思量道:“賊道法力高強(qiáng),劍法犀利,若不失龍珠還可退敵,如今不狠心施展大法,拋卻軀殼,怕是連魂魄也無。也罷,莫道我心狠,實是你等不死,便是我死!崩淆堥L吸一口氣,四爪舞動,身軀游轉(zhuǎn),四方云氣急速聚攏在老龍身周,堪堪青光斬在龍身上,卻不料百里虛空突然閃現(xiàn)天火雷光,四周凝出無數(shù)拳頭大的冰雹,下一刻無數(shù)電龍擊向方圓百里的地面,天火雷光也呼嘯而至,冰雹更是紛紛灑灑。

旁邊飄渺真人氣得臉皮發(fā)紫,開口怒道:“孽龍造好大的孽因,看我除了你!闭嫒藘墒志従徴归_,像似展開兩朵荷花,“咔”一聲青光爆散,化為千萬絲劍芒把龍身斬為千萬塊,漫天灑的都是龍血龍肉,日后這方天地的生靈不知多少是因食了龍血龍肉開了靈智,走上修煉之路。

老龍雖死,但滿天電閃雷鳴卻是無礙,真人法力雖高,也是無能為力,只得劍光一閃護(hù)住多少便是多少,心中想道:“這場算計虧了本,那老龍死就死了,我可背上一半的孽因,日后怕是難過心魔大劫。好在奪得龍珠,也是異寶一樁,不枉我辛苦一場。說不得還可憑此奪得一線生機(jī)。”

平和看著天上無數(shù)的冰雹,無盡的電光雷火,只驚得肝膽欲裂,呆愣愣地僵直了身子,動也動不得,說也說不出,只覺天塌地陷,末日降臨,好在道人深怕龍珠有所閃失,分出一縷劍光護(hù)住了他,讓他目睹了仙流的威風(fēng)和煞氣,心中種下了一粒求仙問道的種子。

過得三炷香,這場天災(zāi)人禍方告結(jié)束,大地重又陷入黑夜的平靜之中,但不知多少生靈毀在這場爭斗中,又不知多少愚夫愚婦捫心自問“自家造了多少孽,勞得上天降下天罰!”從此愈加虔誠禮敬各路神仙。百年后這方地界建起無數(shù)廟宇道觀,流傳下千萬篇勸人向善的警言醒語。

真人降到平和的面前,緩緩說道:“小哥今日幫貧道除了這條孽龍功德無量,本應(yīng)當(dāng)享盡人世富貴,混不料老龍臨死還妄想毀滅這方天地,不僅自身灰飛煙滅,連帶著貧道與小哥也不知牽連了多少惡業(yè),現(xiàn)下你且回家治好你娘親的眼疾,快快成親生子,不定哪天降下天罰,便是你應(yīng)劫的時候,你也莫怕,我當(dāng)下得冥域為你謀得富貴來生!痹捨凑f完,忽然眉頭一蹙,當(dāng)即掐指默算。大抵修道日久之人對禍福劫難總有一點靈感,心血來潮也非無因,故而飄渺真人一發(fā)覺不對,便會掐指算上一算,多年來從無錯漏。只是今日,無論真人如何演算,總得不到確切因由,隱隱然有大禍臨頭,又不知禍從何處而來。當(dāng)真人雙手結(jié)無數(shù)手印,用太乙神數(shù)瞑目推涵之時,平和正瞪大雙眼瞧著天空閃現(xiàn)一縷白光,此光迅捷異常,上一刻還在天邊,下一刻莫名出現(xiàn)在飄渺真人的脖頸處,頃刻消散無蹤,平和尚未有所警示,旁邊傳來一聲慘嚎“痛殺我也!”平和頓時毛骨悚然,轉(zhuǎn)頭看向真人。真人好好的頭顱在地上滾來滾去,缺了頭顱的身子卻頂天立地的站著,說不出的詭異。平和的面色木然,當(dāng)是被一晚上的奇異事件震得麻木,只當(dāng)真人又在耍什么機(jī)緣。

真人慘呼聲中傳出話語:“二郎神,我與你并無瓜葛,為何如此傷我性命,毀我根基,絕了我轉(zhuǎn)世投胎的后路?”

黑夜的天空轟隆隆似打雷般得聲音響徹天外“你我無恨!為何損我道場,傷我信徒,須知阻人發(fā)財尚且是生死大敵,何況你阻我成道,使我面皮無光,廢話莫說,有甚遺言快快道來,我且先去也!

真人無奈,地上頭顱看向平和,“恁那小子,這份機(jī)緣不是我的,卻應(yīng)在你的身上,也不知你是何人私生子,勞動得二郎神為你籌謀劃策,真真好命。我也不為己甚,只望你看在老道為你墊腳的辛苦上幫我傳下道統(tǒng),你可答應(yīng)。”

平和心道:“我父姓平,我娘又未偷人,那有什么跟腳,想那道人舍不下面皮,胡亂攀咬,我不可跟風(fēng),否則隨便那位神仙伸個指頭也能摁死我千百次。但是老道的道統(tǒng)不妨傳承下來,不然卻往哪里拜師?咦,這老道好不地道,若是進(jìn)了老道的師門,央求我報仇豈不是害了我。”

平和想道此處不僅恨得咬牙切齒,不過兩世為人,也知老道的厲害,便不動聲色地假意道:“道長厚恩小子沒齒難忘,只是小子性子愚鈍,怕是不能繼承道長的遺愿,不如道長贈下法訣、寶貝,待小子尋到資質(zhì)上佳,悟性非凡,根骨靈透之人,再傳于他可好?”

老道眨巴眨巴眼睛,心道:“奸猾小子想得到美,即學(xué)到本事,又沒得責(zé)任,不過你非仙流中人,怎知仙流手段,你學(xué)了我的劍術(shù),自當(dāng)是我的門人,非是你想不認(rèn)的,現(xiàn)在你不應(yīng),不過是以后應(yīng)罷了看看你什么時候應(yīng)劫。那老龍失了龍珠、丟了龍身,不過跑了龍魂,遲早要找你算賬,你不得我劍術(shù)便罷,學(xué)了我的本事自當(dāng)死的慘不堪言,嘿嘿。拖得一個是一個,我得不得好,你也莫想得好!

老道思慮至此,頹喪的說道:“貧道繼承九天元女的天遁劍法,此劍法修煉有成,不特劍能小能大,能隱能現(xiàn),隨心所欲,無不如意,便是元神也能與劍相和威能大增,若能修到極致,可仗劍穿梭宇宙遨游三千小世界,開辟虛空成就大羅金仙,萬劫不滅,逍遙自在。我之道統(tǒng)便在劍中,待我傳你口訣,憑此你可學(xué)得劍訣!

平和腦中傳來一陣刺疼,隨后有一符現(xiàn)于腦海中,經(jīng)奇經(jīng)八脈,穿過三百六十五個竅穴直落到丹田。平和但覺眼前一亮、鹵門隱隱作痛、耳中隆隆悶響、鼻下嗅得淡淡麝香、口里含了乳汁般事物,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全身不一處不舒爽,筋骨皮肉透出淡淡白光。待飄飄欲仙的感覺慢慢消停下來,平和再看向老道,怎么恁得奇怪,老道緊咬著唇,眼睛瞪得老大,面色悲憤,仿佛死不瞑目一般。

他卻不知,老道看著平和的異象曾經(jīng)悲憤大叫:“你是何方神圣,有如此強(qiáng)大意念,為何貪圖老道的法訣。如此算計,好玩嗎!”

平和本想伸手拿那青光劍,只是把手伸出時發(fā)現(xiàn)圓坨坨的龍珠不見了,平和大為吃驚,忙在蘆葦中到處尋找,找來找去,開始覺得有些不適。首先是手伸長變成爪子,接著身體其他部位也在發(fā)生長長短短的變化,一瞬間,狂風(fēng)大起,烏云四合,金光萬道,神炫目迷,半空中似有龍鳴之聲,平和稍稍搖晃腦袋,看見自家騰在半空中,腹中似有一件物事滾來滾去,散發(fā)溫潤清涼的氣息。平和大喜“莫不是我是絕世天才,一天之中便已成仙!逼胶屯嫠0胩,心中漸漸升起一點疑惑,為何每次動動身子,就覺地身后有甚東西拖著。連忙回頭望時,倒吸口涼氣,乖乖,原來是尾巴!再仔細(xì)看看,那有什么平和,端端正正是一條金龍,真正是造物之神奇盡顯于此。

其時,東方出現(xiàn)一縷紫氣,隱隱透出七彩之色,夜色漸漸淡去,天空緩緩明亮,平和知道自己不當(dāng)顯在人前,只是左拐右彎,想要落于地上,卻不得其法,口中長鳴,想要求助,卻不得其語,心中焦急,攪動天地云氣,不知糾結(jié)多久,擺了多少里的龍姿龍態(tài),一時間控制不得,便把一座小山撞來。

不想小山之上飄起一團(tuán)青煙,只輕輕纏繞龍尾一拽,平和身不由己的栽向地上去!澳氵@小龍,不過剛剛出生,緣何就要發(fā)威?”

平和慌慌張張地“嗷”“嗷”“嗷”叫,卻發(fā)不出話語。

“原道如此,可是昨晚有神通之士追殺你的父母,讓爾等失散了嗎?”

平和連連點頭。

“也罷,且與你結(jié)個善緣,我教你內(nèi)視之法,你便能從龍珠之中感應(yīng)龍族法門,到時便能控制自己的身體變化!

平和忙握緊一雙前爪連連拱爪致敬。小山中人笑道:“你這小龍倒是乖巧,若不是你學(xué)不得我的法門,便是收你做徒弟也可?熳呖熳,莫要耽誤行程,小心賊人趕將上來。”

第二回得傳承朔本源說懶漢談老龍

平和道完謝之后,勉強(qiáng)操控龍身尋了一條河道鉆了進(jìn)去。待入水后,平和感到有無數(shù)清涼氣息縈繞自身,慢慢滲透到自家的皮肉骨骼之中,不僅如此,腹中圓坨坨的事物每繞一圈,便有一股溫潤的氣息擴(kuò)散開來,不停的洗刷肺腑臟器。只不過,腹中器官的異變卻讓平和感到饑餓難耐。這時節(jié)也顧不得其他,碩大的龍嘴一張,猛吸了一口。大抵是河道不寬,這一吸憑空使這段河道窄了一半,無數(shù)泥沙奮不顧身的涌進(jìn)平和的腹中。

想那嫩肉的臟器如何忍耐的了,頓時造起反來,癢得平和直打跌,整個河道宛若被黑色、黃色染料染過,又渾又濁。卻使得岸邊的人家渴了一天,紛紛擾擾的敬天敬河神,渾不知有條菜龍連進(jìn)食也不會。

待得平和昏昏沉沉嘔出腹中河沙、卵石,河道重新恢復(fù)風(fēng)平浪靜的時候,第二天的夜色已降臨到大地。平和睜開朦朧的雙眼,“嗷”了一聲,心中叫道“苦也!老娘怎奈的饑餓!”沒奈何,只得依著內(nèi)視之法追朔本源,不求得了什么神通,但能操控身體便罷。

說來也是異數(shù),平和剛剛用內(nèi)視之法,便能下看到自家丹田,上看自家的識海。此等人才莫說是三教之中所無,就是開天的先天魔神,后生的道祖、圣人也無幾個能比,若被小山上的高人知道,怕是立馬挽留下來待為上賓,若是被龍族的大能知道,只怕是馬上當(dāng)做寶貝拘禁在自家禁地,沒得不死之身,莫想透氣。平和這個毫無見識的破落貨卻毫無所覺,只道是修道人平常事,到得后來收了幾個徒弟方知道內(nèi)視之法能大致檢測出修道人的資質(zhì)、悟性。

倘能在半個月開外看得自家丹田便是上等資質(zhì)、悟性,在半年開外看得自家丹田便是中等資質(zhì)、悟性,在一年方能看得自家丹田的修道人便是路邊貨,若不能在一年內(nèi)看得自家丹田之人,只好享受世間富貴榮華,死后成為一坡黃土了事。至于識得自家的識海更沒得說法,十個修道人只有那渡過感應(yīng)的四五人方才觸摸的到,余者終身也是奢望。

不一刻間,繼承了龍珠傳承的平和抬起龍頭,碩大的龍眼中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充滿了憧憬與智慧。

原來神仙也是凡人做得。想那開天之時周天只有三千魔神存在,號為先天魔神,天生不死不滅,有無窮量的壽元,享無邊無際的自在,瀟灑飄渺,可遁破世界壁障往來現(xiàn)實虛幻,又可遨游時光之河,窺破過去與未來,知不可知之事,曉不得曉之秘,懂不易懂之神通,其人不可形容,不可描述,不可窺視。龍族始祖便是三千魔神之一,號黑龍,有千種龍形,萬顆龍珠,億粒眼睛,無計量之爪牙,后來各種龍種俱是由他的龍珠孕育而成,當(dāng)各龍種出世時,黑龍化為龍宮星圖,就此寂滅了去,無復(fù)存在,其他魔神也在孕育了各種物種之后,或化為星宮,或化為小千世界,或化為宇宙規(guī)則,或化為地獄冥土,或化為先天至寶,或化為草木樹枝,或化為山川河流,或化為氣運(yùn)風(fēng)云等等。只有魔神隕落,此開天方可圓滿,各種生靈物種才有休憩生息之能,否則魔神一時不爽,揮揮手,滿世界具有恢恢了去,哪存的住生靈物種。

龍族血脈源自先天神魔黑龍,歷史淵源流長。龍族之秘就藏于龍珠,除非身具龍族血脈,可激發(fā)龍珠傳承,別無他法。所以龍珠關(guān)系龍族的延續(xù),神通的流傳。別家只得龍珠,或者龍之神通,沒得龍之血脈卻是無法可想,故而龍族最是大方,不知用龍族神通換了多少寶貝、道統(tǒng)。四海龍宮也是天庭垂涎龍族神通換于龍族。

昊天上帝不知龍族之秘,做下一筆天大的虧本買賣,損了面皮,所以甚是不待見各路龍王,但凡各種飲宴、聚會、剿匪俱都沒得龍族的份。有那龍王有了欺辱,上帝也是假惺惺敷衍了事,甚或乘勢多詐些龍宮寶貝與欺龍之輩共享。

不過龍族血脈之繁衍不類哺乳誕下后代,不類甲蟲由卵而出,不類花草樹木有種成長,不類鳥雀蛇蟻孵蛋化生,卻是感應(yīng)別家精血元氣,裹藏于自家龍珠中經(jīng)千年吐納與自家精血元氣相合之后分出一枚新龍珠方可生成龍子龍孫。故而龍族純正血脈極為難得,能從龍珠中獲得龍族傳承的龍子龍孫越來越稀少。

世間所傳蛇蛟長蟲之屬化龍之事,雖非無稽,但也絕非正統(tǒng)。想那蛇蛟長蟲之屬本各有神魔傳承,只要有大福緣、大智慧、大毅力,也不需成就龍形便可得大神通,享無邊長生逍遙。倘若上古龍族感應(yīng)蛇蛟之屬誕生了蛇蛟長蟲,也不可能成就真龍之身,彼輩雖有龍之血脈,可修成龍之軀殼,卻沒有龍珠之威能,最多也是如佛門八部天龍般與人為奴為婢,或有不如者便是坐騎、守門山獸,最下者被人活捉,剝皮食肉滿足口腹之欲,連魂魄也逃不得。君不見龍之八子個個憋屈無比,不是門環(huán)裝飾就是抗碑的苦力,那個落得好。

天下間多有不事生產(chǎn)的寄生者,雖有天大的本錢,卻懶得動腦動手動腳,成天想些歪門邪道的路數(shù),總歸是好吃懶做,為天下人笑。仙流之中也有此類人等,各教各門各派總有天賦異稟的修道人嫌棄祖師、師父、前輩的修行法訣呆板,不耐逆耳忠言,吃不得苦、做不得禪、入不得靜、畫不得符,熬不得筋骨、耐不住斗室的寂寞,總想著自家根骨、悟性、資質(zhì)優(yōu)異,肯定走得捷徑,輕松把得住心性,若看見比自家不如之人得道長生,便要發(fā)瘋發(fā)狂,埋怨祖師、師父、前輩的偏心,拋棄師門的道統(tǒng),自家尋著些邪門歪道的法子成就長生。且不知那代有個如此模樣的蠢人,得知龍珠的好處,便想著化龍得長生,恁得巧被龍宮招為女婿,入洞房的當(dāng)晚猴急急地騙得媳婦的龍珠吞下肚去?蓱z白生生的龍女躺在床上紅暈滿面,任君采擷時,偏聽得夫君慘叫一聲,整個人被龍珠當(dāng)做可口補(bǔ)品吞了進(jìn)去,至此蠢人再也離不得龍女,日日不在龍女之腹,便在龍女之嘴,甚至龍女尋得新歡給他帶了綠帽,也只得聽聽床腳瞅著自家激烈的滾來滾去,做聲不能。平和得知這些秘事也是心中踹踹,生怕哪天龍珠發(fā)威把個商賈當(dāng)養(yǎng)料吞了,豈不是比竇娥還冤,還沒地兒說理、告狀。百思不得其解下平和也不深究,反而心中計較,旁人得了龍珠,不過是得了一樁異寶,或是煉器的材料,說不得多珍貴,如今自己借得龍珠化龍,龍珠便是自家所有,自家便是真龍。平和嘿嘿一笑,倘若東海龍族找上門,怕也是認(rèn)不出自家,還當(dāng)自家是哪位龍王之后,因故流落在外,自家也不怕跟著龍族大能回返東海,正好在龍宮順手牽上一串寶貝,豐富自個的腰包,也減輕些嫉恨龍宮的紅眼。不過卻是不能讓自家修行龍族法訣,蓋因神魔法門無論怎么修行都到不了大羅金仙的境地,更不能恢復(fù)先天魔神的威能。

按理說,龍族修行到大羅金仙境地,再吞吃下黑龍所化龍宮星空,便可凝聚黑龍真身,成就先天魔神。但是道理永遠(yuǎn)是道理,平和用腳丫子都想想得到一旦吞吃龍宮星空,立馬成就龍族的死敵,不算幾位圣人、教主,單單龍族的無數(shù)大能就能壓死自家,更莫說要修行到大羅金仙需要多大福緣、多少天材地寶、多少歲月,還要爭搶不知剩下多少的龍族大能之位。所有的神魔法門的大羅金仙境界都有定數(shù),不得超過八九七十二之?dāng)?shù),若有神魔后人要修行到大羅金仙境界,就必定要隕落一位前代的大羅金仙,故而神魔門中人對培養(yǎng)子弟都不是十分盡心,往往引誘年輕一代吃喝嫖賭,沉迷于玩樂之中;真有資質(zhì)出眾者,就關(guān)進(jìn)禁地,教上一些族中偏門,這些英才一旦由偏門成就不死之身,便再無可能成就金仙,絕了后患的神魔長輩方才去了枷鎖,由著這些英才攪風(fēng)攪雨。偏著神魔英才還感激長輩的關(guān)懷,不讓他們跟著紈绔學(xué)壞了。

平和從龍珠中得知前代老龍不知何時知道此事,連忙逃出龍宮,擇地修行,只是福緣不夠,恁得多災(zāi)多難,出得大海便遇上幾伙賊人窺視與她,待好不容易來到灌縣定居,又得受二郎神驅(qū)使行云布雨,每行次風(fēng)雨都要掏空積攢的力氣,久而久之,老龍的道行再也進(jìn)步不得。想是自家知自家事,老龍自知若在二郎神屋檐下晃蕩,怕是遲早要被榨成色香味俱全的香噴噴的龍干,倒不如乘著機(jī)會趕緊出逃,也許在他處會撞些機(jī)緣。

平和不禁感嘆老龍命運(yùn)不濟(jì),最后一次吐納弄丟了龍珠,絕了修行前程,剛待逃得性命又為真人所阻,不得以施展保命神通,以龍軀為引,引爆方圓百里的天地元氣,只落得有形無體的影子逃出生天。只是世事無常,古人云“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比蘸笃胶头街獧C(jī)緣二字最是難懂,像飄渺真人之輩算計一生,卻算不清機(jī)緣,空把自家性命揮霍了去。

第三回思修行變?nèi)松砺犂悟}回家門

平和仔細(xì)思量了一番,發(fā)覺只有人身才是修煉至寶,切合大道運(yùn)轉(zhuǎn),可成就大羅金仙,乃至混元圣人。人身最是奇妙,道家稱有四億八千萬鴻蒙蟲子,佛門也稱有四億八千萬金剛蟲子,可得四億八千萬龍象大力加持,有天地人三魂,可得天地人三皇護(hù)佑,有三百六十五竅穴,可吐納三百六十五座星宮元氣,有上中下三丹田,可滋潤無量神通,有五行肺腑,可與天地五行之氣相合,有陰陽二氣,可創(chuàng)造生靈,總歸是天地主角為天道眷戀,仿佛大道之私生子,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也不知先天神猿魔神發(fā)了什么昏,集合其他七十一位魔神之精血,孕育出了人類,結(jié)果魔神寂滅后的漫長歲月中,人類依仗天道作弊般眷顧,橫掃整個宇宙,壓得其他種族苦不堪言,直到魔神后裔面臨絕種之際,突然冒出七十二大羅金仙級數(shù)的魔神奮力一擊,人類才允許魔神種族存在于世間。如今幾位圣人,三位天皇,四方天帝俱為人族凡人或魔神轉(zhuǎn)生人族凡人修行而成,世上成就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位神仙位,由人族凡人修行而來的就足足占了八萬之多。

平和郁悶的發(fā)現(xiàn)自個要有番成就,還真得有個人身,但是要有人身就得重新投胎轉(zhuǎn)世。只是平和既非佛子,又非圣人門徒,冥界大佬怕是不鳥他。平和心中哀嘆“怎么勒個多喲!”待得平和知曉上古秘聞,龍族秘史,人身的奧妙,才得見著自家緊缺的操縱龍身之法,修煉的神通法門。

不一會兒,平和已經(jīng)知曉龍身的操縱之法,也從諸多神通中發(fā)掘一門當(dāng)下應(yīng)用的法門。操縱龍身的法門實是龍族近身搏斗的法門,須知龍族不像別家神魔,不以身體強(qiáng)固為傲,也不專門修持肉身,但有一粒龍珠吐納天地元氣,滋養(yǎng)本命領(lǐng)悟的神通就可,故而龍身的操縱實為龍珠之操縱。一旦龍族修行有成,就可調(diào)動龍珠滋養(yǎng)的本命神通加持在龍身,以此與外敵肉搏。如此做為,即可防止龍珠受損,又可增強(qiáng)神通法力,兩全其美。只是平和龍齡尚幼,依仗自家神魂詭異變化龍身已是天大的奇緣,再也不能頃刻成就大法力。平和也不在乎此事,蓋因想打架而不可得,只要一露頭,怕是各路修道士蜂擁而來剝皮抽筋,與小山高人大異其趣。

平和此番領(lǐng)悟的神通頗多,自個也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以,只當(dāng)自己果然與龍有緣,不愧是龍的傳人。其實,世上絕無第二條龍能領(lǐng)悟得這么多,蓋因幼生小龍自小已被帶壞,即使沒被帶壞也無那么勤奮,就是有心上進(jìn)已無純正血脈,然而擁有純正血脈也不可能有那么堅強(qiáng)、凝固的神魂,不被龍珠記憶世界所同化。故而能夠領(lǐng)悟更多神通的龍族都是那些早已跨過道基的老龍,只是再高道行的老龍也沒得辦法把領(lǐng)悟的新神通修行到更高層次。所以從古至今只有平和能完全匯聚龍族各項神通,發(fā)揮龍族的最大潛力。能有此故全賴平和神魂經(jīng)歷了億萬年地時光沖刷,被無數(shù)世界壁壘擠壓,變成了變態(tài)的玩意兒。

平和發(fā)現(xiàn)的這門小神通是專門針對未能有所成就的小龍外出游玩的。此神通名為神龍變,乃是最為下等的法門,只要是真龍,在出生時就能領(lǐng)悟。這等法門就是把自個的龍身當(dāng)做面團(tuán)一般,不斷地揉搓、拉伸、擠壓,變成自己想要變成的摸樣,一般的小龍嫌棄麻煩,多半把身材變小變大而以,而平和習(xí)之則是毛骨悚然,逆鱗翻得生疼。平和之所以咬緊龍嘴要把此法練得盡善盡美,只因娘親慣常在家摸摸兒子的頭臉手,還不時拍拍肩膀,對自家孩兒熟悉的很,不要一時不謹(jǐn)慎露了龍腳,驚嚇了娘親,怕是萬死莫贖。

正在平和拼命凝聚神龍變符,練習(xí)改變身軀長短之際,忽然聽聞岸邊傳來人聲。平和心想若是一邊修行,一邊聽聽八卦,想來可減輕些痛苦。于是平和支起耳朵聚精會神地做起了專業(yè)的狗仔隊,這個方法果然減輕了身軀異變造成的痛苦。岸邊那兩人還不知水下有條幼龍正在聽墻角,只顧著站在河岸邊看著河面波濤翻滾。一個身穿長袍的中年人悄聲道:“老爺小心些,今早上阿毛仔細(xì)瞅過了,河道上游波濤不興,下游浪花漸緩,只剩這段河道波濤洶涌,忒怪了些,怕是水中有精怪興風(fēng)作浪!

那老者身穿鶴氅,面泛紅光,臉?biāo)茍A盆,身高七尺,手長腿粗,長耳濃眉,眼神灼灼有神,顯見得是位精明和善的老人家。老者輕輕撫了撫三縷長髯,點點頭道:“以前尚未有如此怪異的景象,莫非天下氣運(yùn)有變!

中年人惶惶然,轉(zhuǎn)頭四顧“老爺莫說的大聲,若被人聽去,闔家都有大禍!

老者恨聲道:“世道真要大變,也是好的,古理言‘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又有賢者曾言‘五百年有圣人出’。當(dāng)今天下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前些日子衙門胥吏逼迫老陳家買女兒完稅,誰不知是典史那狗官看上了人家姑娘,還險些把陳張氏驚死!

中年人似有心事被觸動,面上帶了怒色,不覺聲音大了些:“老爺,自那董成謀得典吏之位,衙門每年收六次稅,是往常的三倍不止,便是許多鄉(xiāng)下縉紳也都變成破落戶。今日若不是看在老爺?shù)姆萆,老陳頭的女兒媳婦都的沒了!

老者意興闌珊的搖搖頭,望著月色“唉!董成是彭縣令的小舅子,彭縣令是彭宰執(zhí)的遠(yuǎn)房侄孫,咱們還有得受。便是天塌了,最終受苦的還是平頭百姓,除非成了仙人,才能擺脫世間的苦難。記得明日差人送老張頭一家到灌縣,灌縣的縣令倒是不差,不曾苛待了百姓。想那董成還沒得膽子到鄰縣耍威風(fēng)!闭f罷,雙手背后慢慢沿著河堤走向遠(yuǎn)處。中年人低著頭,恭敬的目送老者,直到看不見背影,才向另一方向快步離去。平和正在河下操練自家身軀,聽得主仆二人的對話,不禁心頭泛起念頭“人身不過百年,我遲早要踏上修仙問道的路途,只是不好撇下娘親,況且當(dāng)年曾立下誓言,要讓娘親也延年益壽。如今,看這位老者精明良善,倒是個可以照顧娘親的勞力,怎個才能讓他心甘情愿?此事慢慢計較,我且回家看看我娘,莫要被驚出毛病。好在這兒離得家不遠(yuǎn),合該我試試神通!

王氏滿臉焦急的依著門柱,左右兩邊陪著許多平姓、王姓的女眷,紛紛勸說王氏回屋略作休息。

一個身穿鵝黃色打底繡有兩只鳥雀的圓臉小女孩兒,脆生生得說道“和哥兒自小會照顧自個兒,上回我娘帶我到縣城訪親,不妨被人販子拐帶了,還是和哥兒打翻了幾個人販,把我搶回來呢!王嬤嬤一直站在門外,要是站壞了怎生是好,和哥兒卻是要與門柱拼命了!”王氏身旁的一位婦人忙把小女孩兒拉到身后,略帶歉意的說道:“小雀兒打小被他爺爺慣壞了,我們小輩也不好多嘴,剛剛有些話非是出自本意,還請嫂嫂莫要計較!

有位頭戴木簪,身著青色長裙,肩上披著素色坎肩的婦人輕輕笑道:“周夫人好家教,小雀兒這么小就想著報恩,長開了眼便是賢妻良母的典范,我家閨女就當(dāng)學(xué)學(xué)!

小雀兒在自家娘親身后偷偷嘀咕:“長大了,我就嫁給和哥兒,莫要讓和哥兒成親,莫要讓和哥兒成親!毙∪竷旱穆曇綦m小,但是十一二歲得小女孩兒聲音卻很尖厲,旁人不想聽也得給穿過去。霎時,滿院嬌笑不斷,都到和哥兒出去的好,前腳走,后腳追來個媳婦兒。小雀兒臉色紅紅的,王氏笑呵呵的說道:“童言無忌,老身也有些乏了,多謝鄉(xiāng)親們這兩天的幫扶,且回去歇息吧,家中漢子兒女還須各位嫂嫂嬸娘的照顧!

眾婦人齊聲道:“那倒是,那有男人燒得柴火,掏得米的,更莫指望大老爺們兒洗臉洗手;厝ミt了,不但餓著肚子,怕是床榻都變成泥了,老嫂子好生安歇,明日再來敘話。”王氏目送眾人離開,方才手拄拐棍慢慢向里屋踱去。忽然一聲驚呼:“是我兒嗎?”門外搶進(jìn)個少年,手扶娘親的胳膊,哽咽道:“孩兒不孝,這兩天沒能照顧好娘親!蓖跏暇o閉的雙目流下兩顆渾濁的淚水,沿著滿是皺紋的臉頰落到地上,發(fā)出“噗”的悶響,聲音中帶著平靜,“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娘兒兩進(jìn)屋坐坐!

平和攙扶著娘親走向屋中,邊走邊撿些趣事說了說,王氏滿心歡喜的側(cè)耳聆聽,不時發(fā)出陣陣的笑聲,也有打趣的罵聲。

第四回陷血光保性命等佳信還恩情這邊兒可有一段奇事需要交待,蓋因十幾年后尚有一段公案須有些牽扯。各位看官原諒則個,莫道鄙人騙諸位銀子,若不交代清楚,恐各位大佬看得云遮霧罩,噴吐口水遮蓋了小生了也。

這般奇事說得便是那脫逃的老龍。卻說當(dāng)日晚間老龍曉得自家要遭劫難,不惜褪去龍身,粉碎道基拖得真人不及追趕。趁著機(jī)會,老龍魂魄急急如喪家之犬,慌不擇路的遁逃,也沒看清后續(xù)情形,倘若知道真人遭了劫難,平和得了機(jī)緣,怕是怒火燒心,魂魄渺渺了去,自也沒得日后平和的諸多煩惱。

老龍魂魄遁逃良久,瞧著時辰不多,眼見得不需多時便要日出東方普照大地,可也能照她個魂飛魄散,死的不夠再死。老龍心中大為驚慌,“忒不走運(yùn),日常這大日陽光是我的養(yǎng)料,現(xiàn)下卻好似催命的惡鬼,恁待我脫得大劫,定要日日吸取大陽精華助我長生,絕不浪費!币膊恢笕丈窆僭谔焱ヂ牭美淆埖男穆曔是喝醉了酒,不等老龍腹誹完結(jié),便使得手段放出一縷紫氣,這縷紫氣初看時若有若無,再看時飄飄渺渺,又看時如煙如霧,繼續(xù)可看不得,只因日升東方,先有紫氣出,這時節(jié)對他人是福,對老龍是禍。

老龍感應(yīng)得紫氣東來,“阿耶!”一聲再也架不得云,說不得話,睜不得眼,轉(zhuǎn)不動念頭,只見龍魂昏昏沉沉栽向下方。恰好下方有隱隱血光透出,遮住了方圓十丈地界,須知婦人生產(chǎn)的血光最是污穢,不僅敵得炎炎大日,便是修道人的法寶沾著一絲也要被打落塵埃。不過這污血卻可為老龍魂魄遮掩些天光,延些殘命。誰知那老龍命運(yùn)多舛,血光不過亮了亮,漸漸暗淡了下去,平日里清醒時老龍自是知道房中婦人生產(chǎn)不順,已死了孩兒,不過這時老龍魂魄昏沉哪曉得禍福厲害,只知道脫了血光護(hù)佑就要身死道消與大日懇親了,便直直往血光生成處撞去,知無有好前程也是不顧了。血光乍現(xiàn)的房外擠著一眾婆姨、婢女焦急的望著房門。前院中堂有位披著鶴氅的老者踱著四方步來來回回的走動,不多時有管家進(jìn)來稟報,“老爺,莊子中的周管事說道有事稟告老爺!

老者停下腳步,看了管家一眼,帶著驚疑得問道:“這么晚了還有何事,莫不是莊子中的事情有變?”管家低著頭,弓著背,面無表情的回道:“這卻不知,周管事只說十里外的莊子有人聽到旁邊河道有響動,怕發(fā)大水,想請老爺過去看看,拿個叫人做事的章程!

老者沉吟半晌,拈著胡須抖三抖方揮手說道:“且去叫他在外頭候著,老夫一會兒就出去。你待會到后院瞅瞅,這亮哥兒的二媳婦生產(chǎn)得如何了。不管怎樣總是姓周,也不能虧待了她,這么懸著讓老爺心慌,忒不是個事兒。嗯,但愿列祖列宗護(hù)佑,四方神仙看顧,為周家送個麟兒,繼承香火!

管家在旁,暗暗點頭,也是頗費思量。老管家是周家老爺子年輕時在外面結(jié)交的一個朋友,傳說還是老爺子救下的性命,自從跟了老爺子也改姓周,不過無人敢直呼其名,多半尊稱周管家、大管家,久而久之,也就沒人記得老管家的性命了。周管家操辦周家諸雜物已有三十年,最是忠心不過,平日里但聽老爺使喚,便是諸位公子業(yè)已成家立室,見著這位老管家也得恭恭敬敬不敢稍有眉眼,周家百多奴仆見著老管家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猶如老鼠見了貓,不敢稍有懈怠。此時得了老者吩咐,規(guī)規(guī)矩矩地倒退出屋,轉(zhuǎn)身離去。

老者看著管家背影,心中嘀咕:“你這老貨,幾十年操勞我家,卻是連兒孫也沒,忠心得忒過了些!睆(fù)又嘆口氣“我這命數(shù)恁得不好,家門無后,偏生遇著世道艱難,眼看著自家佃戶拋荒避稅,還得幫著遮掩衙門的酷吏,不知還撐得多久。好人難做呢!”站在堂屋思量了一盞茶的功夫,抖抖袍袖,邁著四方步趟過門廊,自去尋著莊上管事查看產(chǎn)業(yè)了。

老者方走沒多久,后院房中有接生的婆姨報喜道:“二夫人生出來了,母女平安。恭喜周家喜得千金,恭喜周家喜得千金”

又有接生婆娘唱喜:“恭喜周家喜得千金,恭祝周家弄瓦之喜,明珠入拿,增輝彩悅,祝愿周家千金聰明靈秀,一生心事月同明,快樂亭下萬年枝!”一聲聲喜報傳入廂房之中,只換得一聲嘆息,再無余音。

“妹妹年紀(jì)還輕,入門不過兩年就有一女降生,倘若再得幾年未可不能誕下麟兒,夫君莫多憂愁!狈恐幸晃幌囟,頭戴明珠翠環(huán)的婦人安慰著雅坐于席的中年人。

中年人握著婦人白皙、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聲說道:“卻是委屈了你,這段時日若不是夫人賢惠,照顧得蝶衣妥當(dāng),哪有如今家宅平安!

“同是周家婦,自不能傷了自家的和氣!毖粤T。婦人微微低下頭,避開了夫君的灼灼目光。

你道婦人為何羞澀如此耶?原來婦人的手被自家夫君摸著發(fā)燙,臉上像是被火烤過一般紅撲撲的,眼中波光粼粼似要沁出水來,真真是柔情似水,妖媚無限,也不知中年人積了多少陰德,方享有如此艷福。

中年人看著自家夫人的媚態(tài),多日積攢的欲火熊熊燃燒了起來,恨不得現(xiàn)在就推到正法。好在做了多年夫妻倒還把持得住,忙轉(zhuǎn)了話題,問道:“聽聞明日夫人要往灌縣一行,卻不知道是為了何事?”

婦人聰慧,也知此時不宜同房,又不想夫君惦念此事,輕輕地從夫君手中抽出小手來。頗為尷尬的回道:“還不是小雀兒鬧得要看什么和哥兒,非要瞧瞧和哥兒的娘親是怎生模樣,好不好相處!

中年人一樂:“女兒已經(jīng)長得這般大了,也曉得胳膊肘往外拐了。不知那和哥兒使了什么手段,迷得我家雀兒神魂顛倒,連家也不住了!

婦人嬌嗔道:“還不得怪罪去年的幾個人販,去歲踏青時節(jié),妾身帶著小雀兒訪了我那遠(yuǎn)房的表妹,原想著讓小雀兒散散心莫要十一歲了還是瘋瘋癲癲地沒個正行,不料表妹家人帶著小雀兒上街聽曲賞玩時,被幾個人販子拐了。表妹夫聽聞當(dāng)即抽了衙役捕快滿街索拿,可人販子自知闖了大禍,不單跑得飛快,還怕放了小雀兒更是壞事,捕快衙役追趕不及,妾身本也沒奈何,只當(dāng)往后以淚洗面度日。孰料那幾個無良敗德的賊頭合該吃癟,也是天降我家福德,遇著和哥兒收賬回家。和哥兒本領(lǐng)精強(qiáng),看著一行人神色不對,還裹挾著一個穿著豪奢的孩童,便偷偷跟了上來,半夜聽得小雀兒的呼救聲,知曉是做骯臟營生的歹人,趁著歹人昏睡救出了我兒,隨后引了當(dāng)?shù)氐乇`l(xiāng)黨捆了歹人送往衙門。天可憐見,我娘兒兩個終歸不得分離。經(jīng)了那事,小雀兒開竅了不少,時時讀讀書,寫寫字,也學(xué)著為娘親分憂了!敝心耆苏姑家恍Γ骸拔壹倚∪竷阂矊W(xué)著疼人了,怕是留不了多久了。只是和哥兒到底份屬商賈,縱有才德也是賤戶。我周家?guī)资罆汩T第,門風(fēng)嚴(yán)謹(jǐn),莫說嫡親女兒,便是妾生黃花,也不當(dāng)落于賤戶人家。所謂門不當(dāng)戶不對,依老爺子的脾性,莫要讓他知道,否則我家三口總落不得好。不過知恩不報終究不是好名聲,我家也得想個法子了解了此事方好。明日你去灌縣,可探探平家長輩的意愿,無論金銀財帛,土地子女俱都可商量。只是如今世道不好,且早去早回,莫要再遇上歹人,攪得闔家不安!

婦人心中咯噔一下,忙應(yīng)聲道:“本想明日間打聽明白了再與老爺、太爺言語,如今得了夫君的主意,卻正是妾身的思量。原想著小雀兒年齡尚幼,眉眼尚未伸展,現(xiàn)下也是一時心熱,待得日后見了世間的佳公子有了計較,自然會忘了和哥兒。若是小雀兒心中過意不去,再稟明老爺,在門下選出一位面容嬌好,明曉事理,懂事勤快,無家室拖累的婢女嫁過去,再多添些錢鈔家私當(dāng)做嫁妝。也不會讓旁人笑我家不知禮數(shù),沒得忘了恩情,虧待了恩人。明日里趁著閑話,我當(dāng)與和哥兒的娘親商量此事,早早了解也是美事一樁。”

中年人聽得夫人算計,也不禁點點頭,“此事如何你自拿主意,有了契約再告知與我,我與父親說去,不叫你為難?丛褐袆屿o,蝶衣該當(dāng)無事,明日你還當(dāng)打點精神周旋,先去歇息吧!

婦人拉起衣服下擺的角,斂衽而拜,復(fù)又雙手手指相扣,放至左腰側(cè),彎腿屈身行了萬福,方倒退著出了廂房。中年人叉手于腹部,微微的鞠躬頷首,待婦人離去,嘴角頗不自然的蠕動兩下,嘆了口氣,于榻上和衣而臥。

第五回行田壟拿寶劍夢童子復(fù)記憶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穿著一身素裝的婦人吩咐管家好生看顧夫君的妾室,攜著自家女兒乘車趕往灌縣。哪位車上的女孩兒頭上梳同心髻,身上穿著鵝黃色打底繡有兩只鳥雀的衫襦、下身著青色裙子,裙子下擺不長,露出了繡花的絲履,看著淡雅脫俗,卻不知女孩兒大大的眼珠不斷瞄向四周,掩不住的俏皮靈動。行至半路,馬車不得不越走越慢,車上的婦人和車夫看得越來越驚心。

前方的土路不知被何物砸的坑坑洼洼,越是前行,坑洞越大,馬車愈是難以駕驅(qū)。往洞中看去,滿坑的樹木花草的殘枝碎葉,也偶見飛禽走獸的斷臂殘股,好在臨近水泊,不常見人煙,還看不到人的骸骨,車上的婦人終究是女流之輩,平生哪見過如此慘狀,不禁掩面悲竦,精神恍惚,就連見多識廣的馬夫也是暗自唏噓,不勝感嘆。往常不過兩個時辰的路程,怕是要花上三、四個時辰。惟獨小女孩兒好奇的看著坑洞,不時問問娘親,可有什么事物喜歡砸坑嗎?婦人一臉苦笑,曉得自家女兒古靈精怪,接上了話就沒完沒了,只悔昨日在夫君面前遮掩了女兒的過錯。過不多時,小女孩兒看著前方水泊旁邊的田壟里隱隱散發(fā)著青色的光芒,連忙跳下馬車朝那邊跑去。不特唬的婦人面皮只抽抽,便是駕馬的車夫一個趔趄翻倒在車架上,幸的馬兒是家養(yǎng)的駑馬,性子溫順,見得韁繩沒了動靜,趕緊停下馬蹄,失了一場車禍。

小女孩兒蹲在田間地頭,眼見著一柄清光盈盈的寶劍斜插在一叢蘆葦旁,染得水面、蘆葦、田地一片清光。小女孩兒稍稍伸出手去慢慢觸摸著清光,但覺一陣清涼從手上直直沁入心里、血肉、骨骼,全身一片舒爽,恰似三伏天喝了碗冰鎮(zhèn)酸梅湯。小女孩兒不禁拍手喜道:“好造化,好造化,再也不怕夏天的炎炎大日了也,須知女孩兒出汗可是臭臭的,羞死個人!毖粤T,急急跳下地頭,從蘆葦中拔出了寶劍,一邊把玩一邊嘖嘖稱奇,末了還向炎炎大日揚(yáng)了揚(yáng),仿佛示威一般表達(dá)著小女孩兒再也不怕了的心思。歡呼玩樂了半晌,聽得娘親聲聲呼喚,依依不舍得把寶劍抱在懷中,一步三搖的向馬車行去。

婦人見得自家孩兒的摸樣,眉頭蹙地越發(fā)的緊了,心中嘀咕:“這小妮子打小就沒個正行,現(xiàn)下不知撿了什么鐵條當(dāng)寶貝似的玩耍,一旦發(fā)了性子練就一身武藝,豈不是失了禮數(shù),敗壞了門楣,倘若嫁出門去打了公婆可怎生得了。不行,得挑撿個文武雙全的女婿方可降服于她。只是女婿若打壞了女兒該當(dāng)如何,卻又得費思量。且細(xì)細(xì)想想,回家與夫君相商,看能不能得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小女孩兒滿面的笑意,輕輕撫弄著寶劍,越看越愛,心頭一陣陣的顫動似有什么東西要鉆出心坎兒一般。過不得半個時辰,許是玩兒累了,口中哈欠連天,嬌小可愛的頭顱慢慢滑向車廂側(cè)板,狡黠靈動的雙眼也緩緩合攏,沉沉的睡去。婦人心疼得幫著擦擦汗,扇扇風(fēng),接著想要拿開小女孩兒手中的鐵條,卻奇怪的發(fā)現(xiàn)黑漆漆的鐵條死沉死沉得。婦人咬著牙、皺著眉,拿出吃奶的力氣也動它不得,便是挪一挪也是妄想。婦人心驚鐵條的重量,生怕壓壞了自家女兒的柔弱身軀,剛想停下馬車讓車夫幫忙,只聽得旁邊發(fā)出“嘻嘻”得聲音,原來自家女兒在做夢。婦人長出口氣,心中暗道:“這事忒得怪異,小雀兒的力氣不小,也是比不得我,她拿得動鐵條,偏生我拿不動。難道是神物不成?莫多想,此事不宜聲張,待小雀兒醒來,特特提點一下。等有了空閑,去二郎廟算算卦,問問來歷,再作打算。”

虧得婦人心思靈動,畢竟是個凡人,肉眼凡胎看不出寶劍的出處,只因自個的愚見,便以為是個燒火的鐵棍,生銹的鐵條。若不是小雀兒生來有大氣運(yùn),關(guān)系諸多圣人、大能的算計,怕是錯失了天大的機(jī)緣,也無可能青春常駐,長生不老。莫道小女孩兒真得入睡,她可是清清醒醒地瞅著眼前蹲在一塊石頭上得童子。這位童子一身青色的短打扮,頭上梳了兩個用青色絲帶束緊地總角,眉眼與自家有八分相像,臉上神情頗為郁悶,兩手叉在一起行了個沒規(guī)矩的揖禮。小女孩兒嘴角一撇,冷聲道:“好沒禮貌的童子,小小年紀(jì)學(xué)不到規(guī)矩,待我好好與你家長輩說道說道,哪有沒學(xué)會討人好童子到處跑的道理!

童子聽了這話,頓時豎起了眉頭大聲分辨:“你這丫頭才是好沒道理,見了我這長輩不行禮不說,還倒打一耙,虧我引你來到這方世界,想要教你本事。”

小雀兒洋洋得意的昂起了頭,“你這小童終是露了怯,張嘴胡言亂語。且隨便喚人問問,是你大還是我大!

童子頓時憋得臉紅,這事兒可怎生詢問,問凡人是自取其辱,問仙人就要惹是生非,總而言之無論如何是討不得好。童子索性連人帶石化光而走,“你這丫頭好不曉事,左右我不是人,且讓你得意一時,待你肚餓又待怎的對我!

小雀兒看著青光目瞪口呆,“呀,這是什么戲法,我可得學(xué)到手,到時想去哪兒玩,便去哪兒玩,再也不用央求太爺、爹娘,多好。嗯,我現(xiàn)下服個軟,哄騙他的法門,問出他得出生,待見著了他得長輩再與他計較。莫要與他置氣,耽誤了大事。若他想占我的便宜怎生是好?哼,天下間只有和哥兒才能占我的便宜,若有異狀,且讓他嘗嘗寶劍的滋味。”

小雀兒看看四周,皆是空蕩蕩的青色煙霧,那種心跳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砰砰跳得厲害,牽累得全身也抖動起來,慢慢地震蕩著彌漫在身上煙霧,由此震蕩擴(kuò)散開去。剛離去的童子從虛空跌落出來,“哎呀,誰人大膽,敢攪人清夢。”“呵呵,小遁也學(xué)會做夢了?”一陣熟悉的女聲傳入童子的耳朵。

童子渾身一緊,打了個哆嗦,狐疑的看著小雀兒,“你怎知我的名字?誰告知你的?”小雀兒淡淡地看著它“我不過沉睡了數(shù)萬年,你就認(rèn)不出了?你是我的本命法寶,我怎會不識得你!”

小童連忙跪地展臂,至胸前合,攏手,左手在前,躬身向小雀兒行了個拜禮!安恢魅笋{臨,尚乞恕罪。”隨即痛哭出聲“主人為何一去三萬年,可知天遁心中委屈傷痛,那些個門人子弟沒一個有良心的,只把小的當(dāng)做爭斗的寶貝,渾不在意天遁遍體鱗傷,好不凄慘。小的愿侍奉主人,只求主人莫亂送了給人,斷了小的上進(jìn)之心!

小雀兒“撲哧”一笑,“多年未見,你的道行沒得你嘴皮子長進(jìn),至今未能明了本心,你須得謝謝那些個無用的蠢物,不然早被滿天神佛煉化了去,你當(dāng)圣人不死,大盜不止這句話是誑人的嗎?”

天遁陪笑道:“娘娘如今喜獲重生,比當(dāng)年還要風(fēng)姿雅致,可要小的跑個腿給皇爺帶個話,接娘娘回宮中修行,好一家團(tuán)聚?”

小雀兒不知想起了什么事,一時怔怔出神。天遁看得納悶,在那無盡歲月中養(yǎng)成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了起來,只覺得坐立不安,跪在那兒搖來晃去,擠眉弄眼不得片刻安寧。待得小雀兒收回神游的念頭,方對天遁說道“我前世已死,與皇爺再無瓜葛,也不想回哪宮中稱娘做后。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時機(jī),開始做人,我只想看看能否比前世更近一步,若是能等到一心一意待我好的人,那也無妨。你莫胡亂攪擾了我這世的修行歷練!

天遁急道:“那怎么能成?須知修行路上有多少艱難險阻,沒得大機(jī)緣、大福緣、大智慧、大毅力、大靠山,誰能闖得過!我知娘娘不待見皇爺,小的也不鳥他,但是皇爺總能包的娘娘不受欺辱,不墜六道輪回,長生無量!

小雀兒搖搖頭,轉(zhuǎn)身背對著天遁說道:“我想長生又何嘗需要皇爺?shù)姆鲋,只消?dāng)年我不出天庭,誰能奈我何!我非是記恨當(dāng)年之事,畢竟修道之人行事無忌,但有阻礙成道者,遇佛殺佛、遇仙殺仙,皇爺當(dāng)年的選擇無可厚非。只是,如今我雖重生,但到底非是當(dāng)年的天女神魔,今世我便是周雀兒,一心享樂人生,體驗凡間樂趣,只待有情郎,成就一番情愛!碧於菀苫蟮膯柕溃骸澳潜悴恍扌辛耍俊

小雀兒“咯咯”笑彎了腰,“你當(dāng)在世間行走便不是修行了?須知那些個圣人高高在上,還要化身無數(shù)進(jìn)入各個世界感悟天道,何況是我。”

天遁訕訕笑道:“卻是小的無知,差點耽誤了娘娘的修行!

小雀兒聞得“娘娘”二字,一臉的不高興,“你這不開竅的忒貨,恁得死腦筋,旁人聽得此言,豈不是說我淫賤,背漢偷人,我又那得有情郎。你不見這世間,哪有男人不喜娶進(jìn)門的處子,卻去疼愛破處的女人?便是有那癡情漢,又怎能不吃味,時日一長還能得好。莫道先時痛快了,日后卻是后悔也沒得治了。你需記得,我是周雀兒,沒嫁過人,沒娶過親,沒開過臉,沒牽扯那位男人。若你聽到有甚不對的言語,須得殺了他,莫毀我名節(jié)!

天遁嘟囔道:“人各有志,別的女子沒嘗過滋味,自是不能與主人相比。我便是喜歡各類女子,反正我也不用養(yǎng)家,有了孩子盡可給別人養(yǎng)著,也不知那位淑女、熟女看得上我,帶挈著廝混幾年。我是不大挑食的!

小雀兒冷森森的目光看著天遁“你可意淫完了,也不知法寶如何禍害人族女子?你且做一個我看看!

天遁駭了一跳,忙道:“我去殺了親了你,摸了你,看光了你的男人去也!”言罷,作勢要走。

小雀兒大怒,一巴掌打了天遁一個骨碌,“除了我至親之人,你只莫殺平和一個!碧於葩筲蟮卮鸬溃骸芭叮瑫缘昧。”背后對自個說道:“主人明顯偏幫,人族有大賢曾言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還有一句感情是沒有道理的果然不假。對待平老爺就是例證,下次遇到可要巴結(jié)巴結(jié),否則吹個枕頭風(fēng),還不得我倒霉。若是拿我殺豬砍羊還可沾些油水,若是拿我砍樹劈柴卻不是個苦力。只不過有個賊道趁小的不注意算計了平老爺,好在平老爺無事,當(dāng)還有挽回的余地。不是說男人是偷腥的貓,我偷偷捉幾條魚,錯了,是偷偷拐帶幾位貌美的處子供平老爺享用,這當(dāng)是個好法子,還可抓著平老爺?shù)男∞p子,使他離不得主人,離不得天遁。”

不提小雀兒娘兒兩的前途,天遁的糾結(jié),且看看周家管家如何呵斥底下的婢女,警告接生的媒婆!澳愕扰釉谕庑⌒难哉Z,莫要亂嚼舌頭,自取其禍。須知周家也是方圓幾百里的千年世家,萬事自有條程,非是別家小門小戶可比,你等記住了?”

院子中的眾女子齊齊回聲道:“奴婢(老婆子)知曉了,但請周管家放心!

老管家聽得眾女子的答話,不由露出一絲笑容,充滿慈愛的吩咐道:“這幾日,大家都辛苦了,待日落時分各自領(lǐng)些賞錢吧!”言罷,揮手讓女眷們自去忙碌。

見得眾女子離去。老管家收起笑容,暗自嘆了口氣,也不知此事如何解決,總不能顯出原形吃個口滑,只得盡人事聽天命了。

離開周家后,一個身穿大紅窄衫,外罩粉色短襦,腰束粉色布帶,下著紅色裙褲的婦人拍拍自家胸口對旁邊女子說道:“你沒看見那聲吼叫,忒像野獸,不似嬰兒啼哭,可嚇殺了奴家。”

旁邊女子輕聲道:“周夫人,你家男人是老老爺?shù)倪h(yuǎn)方親戚,管著十里外地一處莊園,莫大聲說此事,小心管家拿你!

周夫人名喚周張氏,聽了旁人的話,吐吐舌頭,道聲“好怕!本妥×俗臁V皇钱(dāng)日所見所聞之人甚眾,周府雖大,畢竟不能只手遮天,這件奇事便流傳了出去。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縣衙門的一干人個個是耳報神,不過三五日整個縣衙的官差都知曉了此事,其中一人大笑“天助我也,合該老貨破家!标J禍的老龍尚不知自個危在旦夕,還在顫巍巍地測量自家的細(xì)胳臂細(xì)腿,也不知剛生的嬰兒有什么力氣,居然讓老龍折騰了半天。老龍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胯下,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還好,還好,沒得把,不影響我的道心。”

老龍解決了一個大問題,顯得十分高興,想一想自家的遭遇,實在是說不上好,如今換了個嬰兒的身體卻是因禍得福。蓋因老龍也是龍族的英才,早早地從龍珠中得知龍族修煉的弊病,人身修煉的潛力,本想換一副身軀,卻不料從旁門練氣士得知行不得這條路,除非墜入六道輪回之中,由冥域之人投去人胎方可安心修行,否則必遭天譴。如今不知怎得撞了大福緣、大機(jī)緣,居然安安穩(wěn)穩(wěn)投了個人胎,修為記憶一應(yīng)俱全,日后只要老老實實積累功力,便可一路坦途的成就長生元神,壽元無量,逍遙自在,還可攀上人族靠山,不懼它族欺壓。老龍每每想到此處便要得意的大笑,只是午時三刻的笑聲著實嚇壞了滿院的人,驚得闔府上下雞飛狗跳,不得安寧,故而老龍現(xiàn)如今也學(xué)得奸猾,想要笑時,總是用手掩嘴,不使他人聽見,不過萬不得已,也沒人會自討無趣地照顧一個形似妖孽的嬰兒,巴不得躲得遠(yuǎn)遠(yuǎn)兒,眼不見心不煩。老龍自顧自的玩耍了陣,還是想到自家的修煉境界。體會著嬰兒的先天氣息,老龍的神魂不禁陷入深深地冥想,這一想宛若睡了一覺,下次醒來卻與平和有關(guān)。

第六回聞打算起不平聽訓(xùn)示治眼疾平和自然不知周家二位女兒的際遇,就是知曉也算不到日后兩位周家美嬌娘給自家添了多少劫難。正所謂是“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不過王氏看孩兒完整無缺的還家,甚為高興,再加上時辰不早,夜色漸濃,也沒心思詢問平和一日一夜做了何等勾當(dāng)。只是平和心中有鬼,看著王氏愈是心中沒底,巴不得先整理整理思緒,編好故事,方能解釋過往。于是娘兒兩人唏噓半晌,便各自歇息了。

平和回到偏房,只覺混身疲乏欲死,頭疼欲裂,神智漸漸模糊,腳下打個趔趄,跌倒地下昏昏睡去,便是衣褲也未除去。第二日一早,炎炎日光曬得平和舒舒服服,懶懶洋洋的!班拧逼胶托闹幸惑@,暗中思量“昨日晚間比平常睡得時辰早多了,怎么今日如此懶散?”剛想拿起手揉揉臉頰,卻不料看到一雙爪子,這時方發(fā)現(xiàn)自個丈長的身軀盤成一團(tuán),昨日偷取的衣物也被損毀,幸虧不曾沒被娘親知曉,不然忒得杯具。平和重新掐個決,由龍身又化為人身,一邊從衣櫥中取了自個常穿的衣衫換上,一邊心中警醒道“這般小法術(shù)終究是不得大用,只可瞞過肉眼凡胎的老娘,還得時辰限制!笔帐巴晟砩系牧闼椋阆裢R粯酉词蓛,然后出得廂房,整理好柴火,燒飯煮水,待得收拾停當(dāng),便直入娘親的內(nèi)屋,唱聲肥諾“娘親可睡得安穩(wěn)?”略略問得幾句,便服侍娘親洗漱吃食,半個時辰后娘兒倆走入廳堂,開始新的一天。

本來平和有些事兒要和娘親商議,沒有出門做營生,而是跪坐在娘親身邊,細(xì)細(xì)打量娘親的面目,發(fā)現(xiàn)娘親不時望著前方發(fā)呆,總有些奇怪娘親想著啥事,正以為昨日不慎露了馬腳,被娘親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等娘親開了口,方才知曉另有其事。

“兒。∧闶悄锷砩系粝聛淼娜,娘知道你的性子。打小你就心大,腦子活,與同齡的孩兒根本玩不到一塊兒,總是纏著村里的人帶你出去見世面。若不是娘親眼睛瞎了,拖累了你,怕是我兒早就憑自個本事出外闖蕩了,F(xiàn)如今有位熱心人愿意送個婢女照料你娘,又奉送二三十畝田地和數(shù)千錢鈔。如此娘親三餐有飯,早晚有人伺候,也不須你在家中晃蕩了,你也可早日伸展本領(lǐng),闖蕩出一番事業(yè)來。你意如何?”

平和奇怪的問道:“哪位善人愿意接濟(jì)我母子倆,莫非是李富貴家又消遣咱家不成!”王氏左手手伏地,右手掩嘴輕笑,不知想起了什么趣事。“到是有個大戶想著我兒恩情,情愿嫁個好人家過來侍奉我母子,還準(zhǔn)備了豐盛的嫁妝,只圖了結(jié)此事,還個恩情,莫要牽扯后路讓人戳著脊梁骨!

“哦,”平和皺眉思索道:“許多年來,只聽聞富人、貴人欺壓我等貧窮之輩,從未聞有這般豪奢報恩得大戶。莫不是嫌土地忒多種不過來,錢鈔太多盛裝不下,找個借口請別家?guī)兔ú罨ú?須知我乃商賈,有便宜得占個干凈兒!蓖跏现沽诵θ,肅言:“我兒何時這般不曉事,娘親只當(dāng)困苦這些年月,我兒經(jīng)歷頗多,有經(jīng)營了些許資本,不成想我兒志向雖大,也是睜眼瞎子。那些個有田、有地之人何曾占了你偌大便宜,那些田地、錢鈔還不是如你般披星戴月辛苦掙來的。只有不思進(jìn)取、好吃懶做之人方才嫉妒勞碌掙命之人。若不濟(jì)事,便像你一般上山摘些野果進(jìn)城販賣得些錢鈔,扎些草鞋送于農(nóng)夫換些米糧,磨些箭桿售予兵士、獵人換得野味肉食豈不得不菲家私,何至于每日吃了上頓沒下頓,四處求人。便是你遇著這樣兒人,可會可憐可憐他,送些錢鈔米面與他?我兒須記得‘天行健,君子自強(qiáng)不息’莫貪他人之便宜,莫羨他人之富貴,莫盜他人之錢財,莫聞他人之怨言,莫探他人之私密,莫謀他人之祖業(yè)。此節(jié)是平家之祖訓(xùn),長久存世之規(guī)章,我兒要好生理會!

平和嘆服,忙抬起臀部,直起上身,膝蓋支撐身體,然后拜手行了個禮以示感謝娘親教諭。見孩兒如此懂事,王氏連忙直起上身,膝著地,攏手下垂,頭微低回了一禮示意平和起身雅坐。

平和心中嘆道:“誰道古人不曉得《資本論》。我娘親看似尋常婦人,卻也曉得錢鈔、富貴須得自家努力經(jīng)營,莫仗著權(quán)貴、拳頭、槍炮強(qiáng)行奪取,也莫仗著自家可憐便向旁人潑臟水,借著機(jī)遇就行那強(qiáng)行攤派、沒收之事,還美其名曰‘xx特色主義’,想那時節(jié),誰敢掙得偌大家業(yè),不怕一夜之間國有了嗎?真真沒得臉皮。幸得我降生此間,沒得仙緣也可本著自家本事經(jīng)營得事業(yè),又沒得工商稅務(wù)吆喝,不知多么逍遙自在。只是終歸自家進(jìn)了仙流,又轉(zhuǎn)了肉身,若不努力怕是過不得幾年便要被那老龍發(fā)覺宰殺了去,不然還有那晚的報應(yīng)尚未平伏,也不知會有何等的險惡劫難。哎,須得想個法子照應(yīng)我娘,好讓我安心尋道求長生。”

平和直起身,思索了言語,小聲說道:“娘親大人,孩兒有一事相商,看看能成否!蓖跏限D(zhuǎn)頭看向平和,平靜地回道:“我兒細(xì)細(xì)說來,莫要支支吾吾,好不爽快。”“孩兒前日遇著個得道的道人,因著孩兒的根骨頗為上佳,便引孩兒入了仙流,本要孩兒跟著修行大法,成就長生不老的藝業(yè)。無奈孩兒告知,老娘眼瞎且無人照應(yīng),恐不得遠(yuǎn)行,婉拒了也。那道人也不著惱,但說修行之事非是旦夕可成,加之神仙也是凡人做的,若不敬老娘,也是惡業(yè),日后當(dāng)?shù)脨簣,非獨成不得仙,了不得道,連輪回也入不了,沒得今生來世。讓孩兒細(xì)心照料娘親,日后時機(jī)成熟再來會我。前日晚間,道人指點孩兒取了三十五里外水泊中老龍的龍珠,權(quán)當(dāng)是給孩兒的見面禮。孩兒曾問了龍珠的效用,正當(dāng)治好娘親的雙目。只是孩兒未曾用過,有些心怯,便來問問娘親可要試試?”

老婦人滿是溝壑的老臉不斷地抽動,語聲顫抖的問道:“我兒可曾問得明白,確實能治好這雙瞽目!”

平和趕緊答道:“確曾問過!”

“那便好,那便好,多謝平家列祖列宗保佑,四方神圣護(hù)佑,老天終是待老身不薄,臨到老還能看得我兒面目,還看得平家子孫繁盛。莫要躊躇,我兒該當(dāng)如何施為便如何施為,娘親能得如此機(jī)緣已是心滿意足,倘若不得成功也不許怨天尤人,權(quán)當(dāng)娘親無福擔(dān)待。”平和猶豫半晌,想起娘親拄著拐杖依著門闌等著遠(yuǎn)行的孩兒回家,想起自家為了蠅頭小利半夜回家時看到小院中依著柳樹默默流淚的老娘,想起瞎眼的娘親費力的教自家識文斷字,操持家務(wù),不由得握緊了拳,要緊了牙,憋出一句狠話“這次若不成,孩兒當(dāng)闖蕩天下,另尋妙方,總得讓娘親重見光明!毖粤T。平和沉下念頭調(diào)動龍珠匯聚天地元氣構(gòu)造符。這道符忒不尋常,乃是燭龍神通所化,形似獨目泛紅光,可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乃是龍族中了不得的大神通。蓋因平和修行尚淺,顧只得治療娘親的眼疾。

平和緩緩伸出左手,雙手揮動間,劃出道道玄妙的軌跡,隨著揮動的加快,軌跡在虛空隱隱凝聚成一條人面蛇身而赤的龍影,當(dāng)龍影越來越清晰時,平和嘴巴快速開合,眼睛緊緊盯著虛空的龍影,一炷香之后,龍影雙目睜開正對著王氏雙目射出兩道紅光。紅光射出后,龍影迅速消失無蹤,平和龍珠凝聚的符也在瞬間崩散,平和像抽去了所有力氣,軟軟滑到席上,胸膛起伏不定,大口大口踹氣。

王氏等了半晌,疑惑的問道:“完了?”

平和沙啞的回道:“孩兒以施了法術(shù),娘親且睜眼看看!

王氏右手撫胸,努力壓下心中的焦慮與欣喜,慢慢動了動眼皮,試著睜開了一絲縫隙,還沒感覺如何又立馬閉上了雙目。王氏挺直身軀,深吸了口氣,自嘲的一笑,自個嘀咕道:“有何好怕的,無非是繼續(xù)做瞎子!毖劬γ偷谋犻_,直覺炎炎大日照花了眼,便是那淚水也肆無忌憚的奔涌了出來。剎那間,王氏睜著流淚的眼矗立不動,像是塑像一般。平和生怕娘親高興得入了瘋魔,連忙靠向母親的眼前,雙手瘋狂地?fù)]動,意圖引起娘親的注意,拉回娘親的神念。卻不妨,自家老娘緊緊抓住平和的雙手,那手勁兒勒得平和呲牙咧嘴,苦不堪言。

“老身看見了,看見了。那么多年過去了,陽光還是沒變,毒辣得狠!

平和用力抽回了自個的雙手,邊擺手活血,邊嘶聲道:“恭賀娘親雙目復(fù)明,不過小心陽光傷眼,莫要睜開太長時間,慢慢適應(yīng)方好。孩兒這兩日修行尚淺,剛才法力耗盡,有些不適,還請娘親先進(jìn)后屋歇息眼目,待孩兒稍休息一下,恢復(fù)元氣如何?”

王氏聽聞眼睛受傷之事,連忙閉上雙目,說道:“理當(dāng)如此,為娘先進(jìn)屋了,待會兒,讓娘親好生看看我兒什么摸樣。與十年前相比,不知我兒可長高了多少。”言罷。從席上起身,移步入了里屋。

平和抬起臀部,直起上身,膝蓋支撐身體,然后頓首恭送娘親離去。待娘親背影消失,自也回房休息,心中還后怕不已,只因自己法力耗盡,已經(jīng)維持不住人身,再等上一盞茶的功夫,非得顯出大變活龍的戲碼。

在屋中,和哥兒變回龍身做著呼吸吐納的功課以便恢復(fù)法力,神念卻飄蕩了開,暗自思量娘親今日說得一番話。“曾有書蟲言道‘修仙便是修心’頗有些道理,還有大神在書中說道‘要算得清,把得牢’也是名人名言,令人深思。今日娘親告誡我‘天行健,君子自強(qiáng)不息’莫貪他人之便宜,莫羨他人之富貴,莫盜他人之錢財,莫聞他人之怨言,莫探他人之私密,莫謀他人之祖業(yè)。也是道盡了修行的心性,若是豪取強(qiáng)奪,誰搶得贏天上的圣人,若是比拳頭大、背景深,誰拼得過昊天上帝,可見越是修行人越要直指本心,以人心、天心行事,以本心指大道,余萬不可行得路上闖出一絲空隙,余天地相合爭命,與漫天神佛游走爭位。”不虧是當(dāng)年的老書蟲,給點陽光就燦爛。說得便是和哥兒。此時,平和一邊修煉,一邊洋洋自得的總結(jié)著無數(shù)人的修煉經(jīng)驗,只當(dāng)自個的念頭已經(jīng)純粹不已,道心穩(wěn)固無比。卻不知那些紙上談兵之輩未經(jīng)實踐,會有多少感悟是真,多少念頭可行,也不知日后還有多少艱難險阻磨練著他得道心,那時方能顯現(xiàn)如今這番思量的價值。

第七回慶疾愈思子嗣逼哥兒謝神君

平和借著心中的觸動第一次主動鍛煉起道心來。不知不覺間已是炎陽西落,皓月當(dāng)空。平和好不容易功行全身,恢復(fù)了法力、人身,自覺法術(shù)神通有些精進(jìn),不勝歡喜,待推開房門望著高懸的明月,怔怔然發(fā)起了癡。

“前世地界雖有神佛傳說流傳,卻并無佐證,本以為是虛幻。誰知來到今世,方知道天外果然有天,人外還真真有高人。若是不知這些,自個還當(dāng)苦苦經(jīng)營自家的產(chǎn)業(yè),積攢自家的錢鈔,說不得那日便看中誰家女子,娶回家中侍奉娘親、相夫教子,琴瑟和諧,白頭到老,攜手共度此生。不想,那日無意間介入仙、龍爭斗,于渾渾噩噩中踏入仙流,化為龍身,有了修行的根基。倘若自家就此沾沾自喜,妄自尊大,謀世間富貴安穩(wěn),享家人天倫之樂,不思進(jìn)取,不但自家要在日后的爭斗中隕落,還得牽連娘親、妻兒不得安生,畢竟修仙乃是與天道分權(quán),與大道為敵。故而,某該當(dāng)追尋長生久視之法,于艱難險阻間勇猛精進(jìn),不得懈怠,不枉重來世間一遭。”王氏見得平和趨進(jìn)廳堂,打趣道:“我兒好生奢睡,莫不是這兩日修行道法,操勞過度?莫道娘親多嘴,我兒道法未成不可虧待了自家的肚皮,且先吃過,再去歇息吧!”言罷,端出早已備好的吃食,與平和分了。

食不言、寢不語乃是古俗,平和娘兒倆自是席間無話。待得事畢,收拾停當(dāng)。平和仔細(xì)端詳娘親的眼目,問道:“娘親可感到不適?”王氏笑道:“我的兒,娘親兩眼大明,竟比年輕時候還來得個爽利明澈咧!現(xiàn)下娘親眼病若失,身體、精神十分爽健,十分快活。就是娘親心里頭有些思量,卻得我兒想想!逼胶兔νχ鄙碥|行了一禮,肅聲道:“請母親大人訓(xùn)示。”王氏微微低頭還了一禮說道:“我的兒,如今得天之幸,我娘兒倆衣食無虧,生活有著,你的年紀(jì)不小,旁人在弱冠之年早已成家立室,我兒也該留心訪尋有才有貌的姑娘,早早完了婚姻之事,也好叫我了卻一件大愿!逼胶蜐M面愁容的說道:“娘親說得在理,孩兒本自當(dāng)遵從,怎奈孩兒蒙道人賜珠,治愈娘親目疾以后,曾許下一個大愿,要隨道長勤修長生大法,弘揚(yáng)師門道統(tǒng)。如今不好自毀諾言,欺天命!闭f完心中嘀咕道“那道長早已不在人世,且當(dāng)個擋箭的靶子,管叫娘親恨煞了也!

王氏大怒:“天地君親師,親在師前。豈有不孝敬親長的仙人,斷人血脈子嗣的神官。況且那道長不知何時再來,若是幾年不至,恁得耽誤我兒光陰。我兒且先成親,說不得一、兩年后就有麟兒誕下,那時道長若至,我兒可謹(jǐn)守諾言隨道長修行,娘親斷不敢阻我兒前程!逼胶蛦】跓o言,莫說一、兩年,便是等到天荒地老、?菔癄,那道士也斷然不敢登門。若是不得法子敷衍了娘親,日后娶了妻子夜夜同床共枕,時時相對,怎得不露龍腳,至于孫兒是更不可得,單有龍子龍孫還有指望。想想自家生出一堆的龍子龍孫,平和不禁打個寒顫,心中離家修行之愿更濃。

王氏看得平和旁顧左右,不由得怒火更熾。索性面向平氏祖墳方向行了三拜大禮,悲聲哽咽道:“平王氏愧對平氏列祖列宗,因自家眼疾,使平和自幼失去管教,如今變本加厲,非但不分尊卑,還不恭宗族,欲斷平氏血脈,至先祖無祭祀。明日平王氏情愿請得宗法,萬世墜于十八層地獄不得解脫,以贖罪過!

平和大驚,哪里想得到古人竟如此重視子孫延綿。忙向娘親行三拜大禮,扶助娘親重新安坐,安慰娘親道:“娘親莫要哀傷,孩兒知曉自家罪孽深重,方才想得通透,或者道士已知孩兒還須得時日侍奉娘親,近些年不得遠(yuǎn)行,否則怎會不來與娘親商議。只是也曾出入留心,并沒什好人家女兒愿嫁于小子,這便怎樣?”王氏收了淚聲,仍舊哽咽道:“平家數(shù)百年前也是官宦之家,到你曾祖父輩方才衰敗下來,連著幾代都沒個英才,到你爺爺輩已是守著幾畝田地糊口度日罷了,不想你父早走,你娘眼瞎地快,卻是讓你小小年紀(jì)不得不另謀生路。如今入了賤戶,再想娶親好人家卻是沒可能了!

平和嘆了口氣,終究是不同的地界,若是地球的女孩兒聞得嫁于某奸商,怕是歡喜得跳起來了!斑^得幾日,便是七月初七,灌縣人眾還得祭祀二郎神。孩兒便也跟去上柱香,一來謝謝神君看護(hù),二來在廟中詢問個有靈驗的道長問個姻緣,三來也好在集子上多見些兒女孩兒。估摸著,總有些計較!蓖跏铣聊肷危鸬溃骸叭绱艘埠。不過周家曾來人與娘親問詢了我兒的狀況,提了些建議,我兒不妨多加參詳,須知媳婦的才不特重要,要緊得好生養(yǎng),曉得些三從四德的女誡。”言罷起身回屋歇息去了。

周家得提議讓和哥兒心中糾結(jié)不已,他想到的不是小雀兒的微型丘陵,而是嬌嗔地威脅“看過奴家的身體,卻得疼奴家一世!逼胶投说妙^疼:“怎生疼法?莫非帶著蘿莉?qū)は稍L道?這可不得讓人誤會‘拐帶’!若是碰上那個熱血的正派弟子,非得被正義了!只是怎生與那蘿莉說?難道說你家男友須得攀山越嶺躲避仇家追殺,或者說那日晚間的電光雷火乃是你家哥哥所為,現(xiàn)下哥哥要躲劫去也,你自身保重。只怕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肥膽女孩兒整日守著門口興奮的等待廝殺,好看看壞人挨揍的摸樣。”

平和心中也有一絲竊喜,蓋因前世地球的女孩兒沒得看上他的,故而前世和哥兒只得與五姑娘切磋,而今生確有十二三歲的蘿莉當(dāng)他的尾巴,若不是平和感覺怪異,便是娶了小丫頭又能怎的!

平和YY了一陣兒,回過神想想周雀兒與他的想法俱是空中樓閣。這時節(jié)不講究什么男歡女愛,只講究盲婚啞嫁,也不講究錢鈔多少,只講究門當(dāng)戶對。但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方是法定夫婦,否則便是野合的雜種,沒得名頭。只是娶得周家婢女又自降了身份,須知平和也是龍身,倘若修行些年月,說不定就是某河的河伯,某江的水師,更高一些的龍王也不過如此。平和搖搖頭,低聲說道:“路到山前必有路。莫要多煩惱。”旋即,平和寒毛矗立,想起一事,“二郎神廟卻是去不得。神君單單遙控著一招法術(shù),便消掉了神仙般的真人。假若曉得小子茍延殘踹,會不會一氣之下灰灰了去。只是沒得神君的指點又能向何處征詢自家的修行,這茫茫人海,我怎生發(fā)覺各派高人在何處落腳。也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終歸是不能錯過二郎神這位正兒八經(jīng)的神仙!

七月初七,王氏陳瓜果于庭中以乞巧,俄而,見有喜子網(wǎng)于瓜上則以為符應(yīng)。這日也是二郎神的大祭之日,早有縣城中的祭典隊伍抬著二郎神像從平宅路過,前往二郎神廟。平和跟著眾人上了山,敬了香,跪了眾仙官,拜了二郎神,雖然廟宇頗為壯觀、闊大,塑像頗為嚴(yán)謹(jǐn)工整,但是平和發(fā)覺廟里缺乏靈性,那些喧鬧嘈雜的人聲、氣味很是讓他不爽快,宛若掉進(jìn)了泥坑,沾了污泥,腥臭難當(dāng)。

平和憋著氣轉(zhuǎn)了半晌,卻毫無所得,沒尋著神君半點毫毛。正要下山回家時,一聲:“和哥兒!”把個平日膽大包天,憤慨暴躁的漢子嚇得魂飛魄散。忙不迭得展露了幾分龍力,分開人群,向遠(yuǎn)遠(yuǎn)地二郎廟鎮(zhèn)沖去。他卻不曉得,當(dāng)龍族氣息剛剛露頭,廟中的各路神官仙將雕像就紛紛泛起了微微黃光,空中又有云氣翻騰,四周花草樹木沙沙作響,種種怪異跟隨者平和向二郎廟鎮(zhèn)趕去。

周雀兒嘴角一彎,興奮地大叫:“叫你跑,叫你跑,落在神君的手中,還能討得好!碧於萃诱~媚的言道:“莫要讓那小子被人打壞了,小的愿去打探打探,也好為未來老爺保駕護(hù)航。”

周雀兒斜了天遁一眼:“莫要多事,你道很有用嗎?須知老爺也是龍身,又有大氣運(yùn)加身,遲早得大神通,你若是還這么懶散,怕是老爺用不得長久時間,便要置之不理,甚或給旁的法寶進(jìn)補(bǔ)了。”天遁吐吐舌頭:“呀,這么了得!

平和沒跑得幾步,忽然發(fā)現(xiàn)自家動彈不得,剛想調(diào)動龍珠破禁,卻被一板磚敲在頭上暈了過去。在暈去得剎那間,平和腦中突然冒出一句話“原來神仙也好板磚。 

第八回好狗兒嚇元帥問前途固道心上回說道平和被板磚拍倒。廟里的眾神將見得如此輕易擒住了平和俱都驚異不定,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額滴神啊!誰家弟子,恁得菜也!

“見過沒用的,沒見過這么沒用的,一爪子也挨不得。”“莫道小哥兒無用,你且試試哮天犬的爪子!

“那是,那是,想那哮天犬嘴饞,便是昂日星官也敢咬一口!薄巴敉,姚公麟將軍可是骨骼癢了,待小的松松骨。須知人后不可宣惡,小心頭頂生瘡,腳下化膿,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姚公麟面色驚變,訕訕然道:“神君等候多時,我等先去繳令,稍后,本將軍在軍帳之中擺酒慶功,諸位親友需買個臉面,同吃酒去也。”眾將不想哮天犬半途折回,多有語不敬,也不知它偷聽了多少,可會發(fā)飆也不,本已坐立不安。聽得將軍大包大攬,不禁長出一口氣,心中贊道:“還是姚帥大氣,家底厚實,為大伙兒扛得責(zé)任。偏生狗兒可惡,胃口也忒大,可不得吃窮了大帥,我等也需湊些額度,與大帥幫襯些兒,莫要讓大帥吃癟也!卑肟罩幸恢恍∨4蟮募(xì)黑狗縮了縮了舌頭,吞了吞口水,點點頭道:“如此方好,且去、且去,莫要讓俺等得急。俺還得給峨眉山的一幫子二楞青送些口信,來回須得些時日。待俺回來,定要去姚將軍營中叨擾叨擾,姚將軍切莫小氣。好生整治那條小龍,幾千年沒嘗龍肉,甚是想念!

姚公麟黑著臉,帶著一班草頭神,將平和手腳綁縛,用一柄長槍倒架著往二郎神廟的半空云層飛去,飛至云層邊緣,手掐一訣,眾人的身影便慢慢消散于空中。

至于云頭下方的燒香信徒則是誰也沒撇一眼,在神仙眼中,凡人生死操于自家之手,連螻蟻也不如。若不是灌口百姓仿若圈養(yǎng)的牲畜,時時減些皮毛,得些貢品,那個毛神愿常駐此骯臟、腥臭的偏狹地兒。兼且天庭雖好,然大伙兒均是長生之輩,若無劫數(shù),便得不死。有那修行刻苦之輩以期更上層樓,也有那享樂之徒游手好閑無所事事,天長地久,形成了多家派系,為得各自的得失、面皮、意氣、理念,終日勾心斗角,擾攘不休。單單如此,也不會有土地山神,然而各人壽元無窮,最是怕死,雖木有展開全武行,但也有許多兇險之處,譬如剿滅大妖,虜獲天魔等事。有些沒得背景、傳承、大神通的小仙、神官,為得自家前程、性命,便思得一出生路,那便是將自身與山川河流湖泊合二為一,將自家元神、身軀化為萬物之生源,將萬物化為自家的軀殼,如此即可推脫征戰(zhàn),也可借此聚集人氣,鎮(zhèn)壓氣運(yùn),參悟天道奧妙,增益修為。

二郎神乃闡教元始天尊門下徒孫,玉鼎真人開山弟子,道門護(hù)法,變化不窮,神通無量,法力淵深,然而手下一千六百草頭神委實根底淺薄,如不化為土地山神,沒得什么時日便會被算計得寸草不留。故而成神之時,二郎神討得封地安置手下草頭神,為其謀得出路。不成想灌口潛藏惡蛟,乃是天外天魔出身,修得滴血重生的道行,法力很是不弱。一日此惡蛟出世,欲吞噬毛神進(jìn)補(bǔ),欺得眾草頭神無處躲藏,只得拜托舊主鎮(zhèn)壓。二郎神雖為金仙,道門顯圣真君、清源妙道真君地位尊榮,底蘊(yùn)厚實,也無可能殺得此惡蛟,只得鎮(zhèn)壓在灌口二郎神鎮(zhèn)的地下虛空之中。大帝見得機(jī)會難得,順勢冊封其昭惠顯圣仁佑王、司法天神,命其磨滅天魔,絕了二郎的退路。二郎神不得以在此地顯圣,興建道場,護(hù)佑一方百姓,統(tǒng)領(lǐng)一方神仙,監(jiān)察各方奸邪。

“哎呀,痛殺我也!逼胶褪謸猁u門在地上呲牙咧嘴,頗為狼狽。“小哥兒可是灌縣商賈,姓平名和?”

“嗯,你是何人?怎會曉得我的大名兒?”平和從地上爬起身,轉(zhuǎn)頭看向大殿上得一員神將。只見得那武將儀容清俊,兩耳垂肩,目泛精光,頭上戴著三山飛鳳帽,身上穿著淡鵝黃的袍子,腳上踏著縷金履靴,頂盔披甲,腰挎彈弓,手執(zhí)三尖兩刃刀,威風(fēng)凜凜。

平和戰(zhàn)戰(zhàn)兢兢欣賞把玩一番,忽的驚呼:“你怎得沒第三只眼!倍缮衤勓圆挥傻靡汇叮澳阍踔篱T神眼神通?”

平和見二郎神和藹可親,并沒有興師問罪,便大膽地撇撇嘴!奥犎苏f得唄!倍缮駬u搖頭,淡然說道:“和哥兒不愧是小奸兒,從不做吃虧的買賣。某家也不問你從何得知道門神通,只是告知你此門神通之珍貴,你就可知為何某家會發(fā)問。”

待得二郎神吩咐侍從端茶敬客之后,緩緩說道:“你須知曉,道門神通之名在仙流中盡人皆知,然道門流派甚眾,各自領(lǐng)悟不同,成就各異,同一神通在各教各派中各有不同傳承,威力、法決各有千秋,總歸是無可計量,除圣人能略曉一二,他人哪得知曉。某家神眼神通乃是觀龍族燭龍神通而成,非是別家事物,不過近百年方得大成,從未與他人眼前施展,何人知曉耶?”

平和喃喃低語“怎會如此?”二郎神笑道:“故某家稱小哥兒是小奸兒也。”二郎神本奇怪平和是怎得由人身化為龍身,復(fù)又算出自家一件大事尚要著落與他,沒成想自家得意神通沒得面世已被人所知。二郎神心中思量:“莫非是某個大能分身轉(zhuǎn)世,入凡世經(jīng)歷風(fēng)塵?倘若如此,便沒得好說。怪道自家算不得小奸兒跟腳,也無能教化與他,虧得買個長眉情面,想要引入峨眉。如今看來卻是多事,未知峨眉可否知曉?也罷,莫管他,隨緣而已?此露缧聞冸u子一般,想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某家今日所為不知進(jìn)的轂中也未?如今當(dāng)傾盡所有助其一臂之力,謹(jǐn)防著日后還賬。”

打定主意的二郎神看起來更加親切,把個仙流中的人物、典史、流派一一點評,生怕冷落了小奸兒。平和看在眼中不禁暗暗轉(zhuǎn)動念頭,“這聲‘小奸兒’倒也貼切,修行可不就是盜的天心,竊得天機(jī),騙得長生么?只是這真君莫不是川劇變臉戲的祖宗,前倨后恭表演得柔滑自然,若不是知曉自身的來歷,怕是會不自覺的認(rèn)他為‘兒’,真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切莫多想,此事乃是好事,趁著桿棒伸來,不順著向上攀爬還待怎得,拿些修行的礙難問問,也不枉被板磚偷襲。我也不是傻子、蠢貨,是小奸兒也。”

兩人心中各有算計,互有相求,當(dāng)真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一個愛問,一個喜答。有來有往,如干柴遇著烈火,迸發(fā)出耀眼的火花,照得侍從們面面相覷,不知所以,有人心中腹誹道:“今日忒得怪異,原來神君所好與眾不同,今后當(dāng)小心則個,莫成了兔兒爺!闭(dāng)眾侍從糾結(jié)無數(shù)心念之時,忽聽得神君發(fā)怒。

“好不曉事的莽丈夫,某家道他好生邀約小友,卻不想五花大綁的架了小友回來,此非待客之道,更是違反軍令的大罪,非得給些教訓(xùn)方好,若不然軍營中失了規(guī)矩,必然約束不得軍士,異日上陣殺敵,怎擺的出軍陣?到時害得將士白白送死,豈不是罪過。也怪某家日日笙歌,好些日子沒得操練兵馬,疏忽了軍紀(jì)法令,待某家先給小友請罪,再罰姚元帥的過錯!

眾侍從暗暗咋舌,“好生大地怒氣,果然有大隱情、大因果!奔娂娀ハ鄬σ曇谎,流露出對姚元帥的同情。“好兄弟便是拿來賣的,姚元帥好大的冤情!

小奸兒一邊腹誹道:“小樣兒,在眼前裝戲,莫道小奸兒是個雛,看不得你的心思,且先記著,日后自是要討得本息!币贿呥B忙稽首,攔住二郎神道:“將軍職責(zé)所在,非是有意為之。神君且先息怒,莫要寒了將士的忠義之心。”

二郎神連聲道:“怎可如此耶?怎可如此耶?”卻是沒了下文,想是不了了之。眾侍從舒了一口氣,心中贊道:“將軍畢竟是將軍,沒得為了玩物傷了自家兄弟。將軍脾性不改當(dāng)年,真漢子!

平和略思付了一陣,開口言道:“小子本是凡人,今日得蒙神君看重,本應(yīng)當(dāng)跟從神君修習(xí)大法,但是小子在世間尚還有老母放心不下,只怕當(dāng)不得神君的美意。況且此去峨眉千里迢迢,小子修行時日不多,恐路上有歹人、妖怪、鬼魅作祟,枉丟了性命了也。”

二郎神聽得此言,不由心花怒放,“哎呀呀,無論何人均知,天地君親師乃是天道倫理,無人不服,無人不敬。敢有欺師滅祖之行,定當(dāng)受天道責(zé)難,莫想得道長生。如今只要看顧大能化身的轉(zhuǎn)世娘親,便能得日后的大福緣,果然是無有橫財不富。真真是好買賣。”

二郎神勉強(qiáng)收攏飛揚(yáng)得神念,肅聲道:“道友恁小看了本君,莫說是一個娘親,便是百八十口人也盡養(yǎng)得,那姚元帥即冒犯了道友,就任他前往,若是掉了令尊一根汗毛,道友但管行刑。本君無有半句言語。本君境內(nèi)那個敢于道友做對,便是不敬本君,定當(dāng)使其魂飛魄散,連轉(zhuǎn)世也無。至于那些個非某家境內(nèi)的歹人、妖怪、鬼魅卻不可不防,待某家尋得一件法寶與道友防身,保道友性命無礙!闭f罷。神君伸手掐訣,喚了一聲“寶來!”,但見從門外飛入一團(tuán)七彩光芒,待得來到二郎神頭頂,光芒漸漸收斂,舒展開來。

神君朗聲說道:“此物乃是八卦龍須帕,本是截教道友所有。不過數(shù)萬年前天地大劫震動四方,那位道友在爭斗中隕落,某家正好路過,得了這宗寶貝。只是某家當(dāng)年道法已成不好該修旁門,便一直將寶貝空置于室。不知為何,這件寶貝孕育的寶靈不見蹤影。好在寶貝等級甚高,雖有損傷也盡夠防護(hù)道友周全。還請道友收下,權(quán)當(dāng)做某家見面之禮。況且此寶記載著一門先天八卦道決,雖不是什么頂尖法門,可也算是長生大法,若能結(jié)成道決符與金丹相合,道友便能在日后修復(fù)寶貝,還寶貝本來面目!

平和與姚公麟離開二郎神廟之后,不過瞬間來到距平家十里之遙的無人山丘。平和站在山丘上瞅著手中的布帛,此寶貝形似圓盤,內(nèi)里有無數(shù)八卦符隱現(xiàn),又有一條色做七彩的龍形在帕上游走不休。

小奸兒知道回家前須得凝聚先天八卦道決符,收復(fù)此寶,否則不好遮掩寶貝的靈光,恐怕引來宵小歹徒攪擾,自家雖是不怕,也頗為煩人。

小奸兒手持布帛,心中默念先天八卦道決,念頭觀想先天八卦符,不過一會兒,識海中大方光明,從四方虛空接引了無量元氣,道道元氣在空中凝聚,慢慢凝成一根根形似龍須的元氣繩子,接著繩子又相互糾結(jié)成符架構(gòu),過了三株香功夫,一個八卦符凝聚在小奸兒的指掌間,繞著布帛四周緩慢巡行,每巡行一周天便有一束七彩光芒從帕中射入平和的眉心,如此八次之后,布帛漸漸縮小,隨八卦符射入平和眉心不見。小奸兒睜開疲憊的雙眼呼出一口氣,喜悅無限,快樂無邊,本想撿了一個沒甚用地殘缺法寶,沒成想是個沒有器靈的至寶,若是重新祭煉出器靈,就可撕裂虛空,挪移大千小千等周天世界,真真是陰人、拍磚、逃跑、旅游、殺人放火的必備選擇。

站在一旁的姚元帥卻驚得目瞪口呆,身子僵硬。蓋因小奸兒的作為實在駭人,哪有剛出生的小龍能煉化法寶的?須知除了天魔,無論何族均要鍛煉出元神、不死之身方可操控法寶。

第九回善變化見雀兒論親疏明四德待平和凝聚了道決符,便對姚元帥客氣說道:“有勞將軍遠(yuǎn)行,小子蓬蓽生輝,本應(yīng)倒履相迎,只是還有些礙難,還請將軍海涵。”

姚元帥一個激靈,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看向小奸兒的目光也恭敬了些。見得小奸兒對己客氣,忙拱手行了一禮,“和哥兒有甚要事,但說無妨。小神雖法力不濟(jì),卻也能震懾宵小,量來無甚妖神膽敢攪擾神君道場。”

平和拱手回了一禮,笑了笑說道:“非是什么大事,乃是小子家中老母未曾瞧過神仙摸樣,怕驚嚇了老人家,恐委屈了將軍,還請將軍贖罪!

姚元帥哈哈大笑,“某家理會得,和哥兒看好了!闭f完搖身一變。一片綠光閃過,平和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青色奴仆短衫、摸樣尋常的大漢。大漢左右擺擺頭,伸伸手,剁剁腳,舒活舒活了筋骨,咧著大嘴說道:“和哥兒,這幅打扮可曾中意?”

平和拍手贊道:“將軍好本事,小子不及也。不過將軍的打扮恁得過了些,還請將軍換身服飾。”

姚元帥不以為然的說道:“神君與和哥兒道友相交,我等六兄弟怎能逾越藩籬,不知尊卑。況且如此打扮方好行事,和哥兒以為如何?”

平和行了一禮表示了自己的謝意。心中嘀咕:“剛才來的路上,未曾看你好說話,拽的二五八萬似的,對小爺愛理不理。方才看了小爺?shù)纳裢,怕是有什么誤會,就曲膝當(dāng)了孫子。果然神仙大多是欺軟怕硬之徒,事事謹(jǐn)慎,生怕得罪了不該惹得人,引來報復(fù)被灰灰了去。我呸,今后我也會是如此么?”

平和帶著疑惑,向自家門戶走去,姚元帥連忙跟在小奸兒身后,裝出一副家丁奴仆的模樣兒。

行了不到十里,平和看見自家門口停著輛烏篷馬車,車上靠著位中年車夫。心中不由咯噔一聲,“這是誰家大款?到我家作甚,莫非我家有寶,或是上門討債?莫管那么多,就是城管也須問得小爺拳頭答不答應(yīng)!

平和抬頭挺胸,雄赳赳、氣昂昂得推開門,跨過自家門檻,還不忘橫了車夫一眼,弄得車夫周身一緊,莫名其妙的覺得一股涼氣自尾椎升起直達(dá)頭頂。

平和帶著姚元帥直奔堂屋,大聲道:“娘親,娘親,孩兒回來了,有好事了也!睕]成想眼角瞥著某處,“哎呀!”反身便跑。姚元帥一時不曾防備偷襲,被平和撞個正著。想那姚元帥成道萬余年,功行何等深厚,平和直愣愣地撞上去,可能得著好。平和飛得丈遠(yuǎn),落地變成滾地葫蘆“咕嚕咕嚕”直直越過門檻進(jìn)了堂屋,摔了個四角朝天。

“我兒,這可是好事兒!娘親雖喜,只怕孩兒吃苦了!

“婆婆莫要被和哥兒欺了去,哥哥乃是銅頭鐵骨,莫說這般凡土,就是拿把寶劍也害不得他。”坐在王氏身旁的小女孩兒嘻嘻笑道。

天遁怏怏心道:“待我砍上一砍,試試強(qiáng)度耶!”小女孩兒神念傳音道:“小心伺候著老爺,莫要偷懶,須防著妖精偷腥。若有那不知好歹的向老爺身上湊,只管把那白刃進(jìn),紅刃出。若老爺勾搭了那家姑娘,你須得往糞坑中走一遭!

天遁神情一震,雀躍歡呼道:“可得那神將進(jìn)補(bǔ)否,小的肚餓了也!

小女孩兒手心一緊,天遁急忙停下顫動,老實呆在丹田之中做著提煉法力的苦力。王氏看著平和身后的神將,疑惑得問道:“這位壯士跟著小兒有何貴干,莫不是小兒有得罪之處,或是打了你家貴人?”

那神將剛進(jìn)得屋便跪在地上向堂上正中的王氏行了個三拜禮,唱了聲肥諾。等得王氏開口發(fā)問,忙回道:“回老奶奶的話。小人乃是楊家仆役,只因我家主人與平老爺有舊,今日在路上偶遇,得知平老爺將要遠(yuǎn)行,故而吩咐小的照看平家產(chǎn)業(yè),單等平老爺遠(yuǎn)行歸府再做打算。”沒等王氏說話,小女孩兒冷笑一聲:“甚得有舊?和哥哥何曾交代婆婆有這等闊綽朋友?說得忒沒譜。何況,婆婆眼沒瞎、心沒惑、腦沒昏,小女子也可幫襯著,怎須得你這外人照看平家產(chǎn)業(yè)?回去告知貴主人,莫要欺負(fù)我等婦孺頭發(fā)長,沒得見識,想要撈著好處須得入了平家門!

姚元帥只聽得目瞪口呆,世間盡有如此奇女子,混不叫旁人占得半分便宜。沒得奈何看向平和,眼神中滿是同情。有這等女子在家中操持,男人的荷包還不得勒成面片,莫說風(fēng)流快活,就是尋常宴席也不好參與,真真可憐。

平和心中略略思付了一會兒,不由得贊嘆小女孩兒精明。果然是大家閨秀,算計無漏,我只知道娘親有人照料,我便放心得尋仙問道,卻沒得想到把自家后門拱手讓人了也。日后有變,把我娘親做籌,如之奈何。不過如今不好得罪二郎神,且先把姚元帥糊弄了回去,再作打算。

知兒莫若母,王氏看得自家孩兒便知孩兒的難處,假意生氣道:“我兒莫非嫌棄娘親窮困,要哄騙了娘親賣了祖產(chǎn),自家逍遙快活了去?可憐娘親撫養(yǎng)我兒瞎了眼,現(xiàn)如今眼疾剛好,本待守得云開見月明,不想自家孩兒卻起了不良!毖粤T,掩袖拭目,狀似悲痛不已。

平和忙坐到王氏的身旁,連連說道:“絕無此事,娘親若是不喜,孩兒不出家門便是,但請娘親安心。”

小女孩兒也輕聲安慰王氏,連聲保證和哥兒人品。王氏見狀,收了悲聲,指著姚元帥道:“如今人家奴仆尚在,你且與他說去,娘親方好信你!

平和無可奈何地面對著姚元帥,羞愧的說道:“多謝貴主人盛情,只怨小子做事魯莽,未與娘親商議,便擅自起意做主。今日虧得周雀兒提醒,娘親訓(xùn)示,方知自家鄙薄。但請大哥回去與貴主人交代一聲,平和慚愧也,異日定當(dāng)?shù)情T謝罪。還請貴主人原諒則個!

姚元帥乃是直腸人,哪曉得這一家三口皆是性深阻若城府之輩,還道是自家理虧,心中不斷嘀咕:“莫非真是神君算計,不然任是誰人急迫也無可能將家業(yè)交予旁人,況且家中還有年輕女眷。那小女孩兒管家忒細(xì),說話卻是在理。只是他家人不曉得某乃是灌口二郎神君麾下的大將軍,怎看得上他家破落產(chǎn)業(yè),沒得讓仙流笑破了面皮。也罷,某且退出,另尋地頭照看。待那女眷遭了難被某救出,臊了臉面,便知曉自家的小雞肚腸,某的忠肝義膽。”

姚元帥拿定主意,慨聲說道:“我家老爺觀平老爺非是常人,日后定有飛黃騰達(dá)之時。今日,我家老爺與平老爺相談甚歡,曾舉薦平老爺前往峨眉一行,效那行千里路讀萬卷書的古風(fēng),對平老爺日后前程不無裨益。不曾想小的來得魯莽,言語無狀驚擾了老夫人、夫人。小的先行賠禮告退。日后平府有甚劫難,小的自當(dāng)再來,還請諸位莫要推辭我家主人的好意!毖粤T,伏地三拜禮,又向小女孩兒、平和各行了拜禮,倒退著出了平家。

平和還了一禮,小女孩兒則是側(cè)身行了個萬福禮,王氏單單點了點頭算是表示知道了。也無有人送姚元帥出門。

平和坐直了身子,對小女孩兒展顏一笑,“小雀兒何時這么厲害了,連我也不是對手了?”小女孩兒“撲哧”一笑,“若不精明些,怎得操持家業(yè),壯大夫家,莫非和哥兒想娶得瓷瓶兒回家當(dāng)擺設(shè)。”

王氏瞪了自家兒子一眼,嗔怒道:“還說自家有學(xué)問,連婦人四德之說也未知,以后須好生讀讀書,莫要真得成了錙銖必較的商賈子。”

周雀兒拉了拉王氏的袖子,說道:“和哥兒是做大事的人,怎得知曉女兒家的正經(jīng)事。婆婆莫要氣壞了身子,待侄女說與他聽便是了。”

接著,周雀兒清了清咽喉,用妙目橫了平和一眼,直把平和橫得縮頭縮腦,方才肅聲說道:“四德乃是德、言、容、功。說得是做女子的,第一要緊是品德,能正身立本,清閑貞靜,守節(jié)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第二是“容”,出入要端莊穩(wěn)重持禮,婉娩因時;第三是“言”,不貴多,而貴當(dāng),勉勵丈夫、教訓(xùn)孩子、委婉勸諫、明志守禮、表現(xiàn)賢智、免于災(zāi)禍;第四是“功”,專心紡績,不好戲笑;潔齊酒食,以奉賓客。”

王氏接著說道:“故而,婦人能助夫家方為有德。雀兒當(dāng)可為賢。”

平和聽得興奮莫名,原道這些話語與前世不通,也不知誰對錯,但轉(zhuǎn)念一想,若前世女子降生此界,恁不羞愧欲死,真真是好男人的世界。

第十回送雀兒行同車敞心扉訂終身

小雀兒抬頭看看天氣不早,站起身對王氏行個萬福禮,脆生生的說道:“婆婆,天色不早,恐家中父母擔(dān)心,小雀兒暫且告退,待明日再來給婆婆請安。還請婆婆早日歇息,調(diào)養(yǎng)身體。”

王氏微微頜首,“小雀兒今日辛苦了,今日且先歸家,明日咱倆再好好聊聊!毙∪竷河殖胶透A艘欢Y,含情脈脈地道:“哥哥今日登山甚是辛苦,還請好生歇息,莫要傷了身子,小妹明日再來與哥哥商議要事!

平和心中疑惑,回了一禮說道:“好說,好說,周小姐請走好。明日還請光臨寒舍!蓖跏喜煅杂^色,心下頗為著急。開口說道:“我兒怎得沒禮,周家姑娘來一趟甚是不易,豈能容小女子孤身返家,你且隨著周家小娘到周家一行,看得小娘進(jìn)了家門方許回來。”

平和連忙起身應(yīng)諾,“確是孩兒沒思量,請娘親好生在家端坐,孩兒去去就回!毖粤T,領(lǐng)著小雀兒出門上車。

堪堪出了柴門,小雀兒吩咐車夫駕車,瞧著平和坐在門簾外。幽怨說道,“哥哥為何不入車內(nèi)安坐,莫非小妹有甚么得罪之處?”

平和回頭說道:“孤男寡女,恐有礙小娘子清譽(yù)。”小雀兒“撲哧”一笑,“有甚清譽(yù),莫道那日是假地嗎?”

平和見車夫眼觀鼻,鼻觀心,專心駕車,貌似啥也沒聽到,啥也沒看到。無奈說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小妹且挪個地兒,好讓哥哥有個立錐之處!

小雀兒聞言喜上眉梢,自家略移了移座位,剛好容得一人安坐。

平和看著小雀兒面若桃李,眉目傳情,不禁心中一蕩,伸手捉住了小雀兒的玉手輕輕撫弄,但覺小手溫潤綿軟,柔弱無骨,自家也覺得熱血沸騰,渾身燥熱,魂飄魄蕩,不知今昔是何昔。你道平和為何如此耶,蓋因平和兩世為人還是處男呢,從未經(jīng)過如此陣仗,故而表現(xiàn)得頗為不堪。

小雀兒眼波流轉(zhuǎn),很為自個的本錢得意,當(dāng)下輕輕抽出了手來,柔聲道:“日后時日尚多,哥哥盡可賞玩得,今日還請擔(dān)待則個!

平和剛有些茫然若失,聽得此言,忙歉然答道:“倒是哥哥的不是,讓小妹受驚了。還請小妹莫要輕看了哥哥!

小雀兒說道:“哥哥言重了,小妹知曉哥哥是個正人君子,否則怎會非君不嫁。只是婚嫁非是哥哥大事,也是女孩兒家的大事,須得鄭重對待,別無它意。”

平和知曉小雀兒是為兩人前程考量,心下感激,莊重的行了一禮:“妹妹提醒得甚是,哥哥自當(dāng)謹(jǐn)慎則個!

兩人辨清了些許小事,小女孩兒就有些幽怨的說道:“哥哥有事為何不與小妹說,須知小妹遲早是平家婦。哥哥打算出遠(yuǎn)門游歷,小妹自當(dāng)照料婆婆,不使婆婆凍餓,為何領(lǐng)外人入門。豈不知知人知面不知心,誰道旁家算計什么。哥哥現(xiàn)下沒顯甚本領(lǐng)倒還罷了,倘若有一朝,哥哥青云直上、攀龍附鳳,旁家借著哥哥名頭做些甚事出來,哥哥不是里外不是人,兩頭為難。小妹但請哥哥思量一二。”

和哥兒埋頭沉思了會兒,毅然說道:“哥哥如此行事非是無因。此事說來甚為怪異,本不當(dāng)對妹妹說,只是妹妹情深意切,若不讓妹妹知曉,便顯得哥哥情薄。”小女孩兒假意唬了一跳,“哥哥可是犯了律令,須得遠(yuǎn)遁千里,隱姓埋名。小妹愚魯,也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便和哥哥一同逃去了吧。況且如今天下妖孽四起,民不聊生,怕是過不得多時便要刀兵四起,到那時我夫婦還怕個甚得。若不如意,哥哥振臂一呼,召集豪杰,殺了縣令,占了州府,也可稱雄一方。至不濟(jì),投得真龍也可搏個封妻蔭子,光耀門楣。”

和哥兒苦笑一聲:“你家哥哥再不濟(jì)事,也無可能偷奸犯科做那生兒沒得屁眼之事。至于稱孤道寡更非所愿,你不知多少盜賊明著打替天行道的旗號,私下干得卻是偷蒙拐騙的勾當(dāng)。什么打土豪、分田地、平均地權(quán)、國家所有,不過是變著法兒把別人家的錢鈔裝進(jìn)自家的口袋。平常的愚夫愚婦以為得著些殘羹冷炙便是好皇帝,卻不想想自家須得用命去換,自家的兒孫拼死拼活也是為新朝打工而已,稍有不慎也是作死的家什,有甚奔頭?”

小女孩兒欣賞得看了一眼自家選定的夫婿,假意不服氣得問道:“莫說得天下無甚為民掙命的英雄,前朝不是有位士大夫泣血諷諫君王,被無德昏君炮烙而死的嗎?”

和哥兒嘿嘿笑道:“你也知諷諫君王不得好死,怎得希望哥哥做那蠢人,莫不是哥哥冷落了妹妹,妹妹攜私報復(fù)!

小女孩兒滿面通紅,雙手搖著和哥兒,嬌嗔道:“哥哥恁得壞心兒,拿著妹妹痛處玩耍。”和哥兒見得小女孩兒惱了,曉得玩笑得過了,忙道:“是哥哥的錯,須知哥哥做了愚人,妹妹可不得空守閨房,哥哥心疼了也。”

小女孩兒嘟著嘴兒,假意嘀咕道:“真沒大英雄嗎?”

小女孩兒說話的聲音雖低,無奈二人肌膚相親,離著忒近,和哥兒終究聽入耳中。和哥兒感慨得說道:“便是出了那等驚天地、泣鬼神的大英雄也是給人賣的,須知當(dāng)人財路就是生死仇人,誰個放得過他;实郛(dāng)了財路,貴人們換個皇帝;貴人當(dāng)了財路,官吏們栽贓嫁禍;官吏當(dāng)了財路,自有刺客暗算;大將軍當(dāng)了財路,等著挨兵變的刀。是故大英雄顯了名氣,免不得日后到刑場上走一遭!

和哥兒深情瞧著小女孩兒,復(fù)又說道:“哥哥做不得那等人。要知家中尚有老娘等著贍養(yǎng),車上尚有嬌娘等著迎娶回家。”

小女孩兒被和哥兒的灼灼目光瞧得羞澀,微微偏頭說道:“哥哥不做作奸犯科的賊人,又不想做扯旗造反的勾當(dāng),又不愿做魚肉百姓的貴人官吏。哥哥何須遠(yuǎn)遁千里呢?若是嫌棄妹妹蒲柳之姿,不愿迎娶妹妹,大可安坐家中,妹妹自是不再登門求告,徒惹沒趣!

和哥兒心中發(fā)急,連忙抓緊了小女孩兒一雙芊芊玉手,說道:“不可說那蠢話,哥哥昔日自慚形穢,不敢與妹妹親近,非是不喜。如今哥哥又得踏上不歸路,不知哪年哪月方可成親,恐耽誤妹妹青春,故而不欲妹妹往來。倘若妹妹情意堅定,且等哥哥十年,十年后哥哥定會迎娶妹妹,還給妹妹長生永駐,青春不老。”

小女孩兒泫然若泣,拉著和哥兒的衣角道:“好哥哥到底做了甚得事,為何是不歸路,又為何要定十年之約?”

和哥兒知曉若不交代清楚,恐小女孩兒一時想不開,有甚長短卻是不美。只得把這幾日的事情略說了說。

小女孩兒眉開眼笑得說道:“怪道哥哥瞧不起皇帝、官吏、貴人、將軍,原來哥哥便是真龍,那日哥哥顯現(xiàn)給小妹瞧瞧,小妹還沒見過了。”

和哥兒應(yīng)道:“今日晚間,夜深人靜,妹妹出得府來,哥哥變給你看。只不許說與他人,也不可告知我娘!

小女孩兒仿若雞啄米般連連點頭,興奮說道:“小妹也有一事相告,哥哥可得閉眼!焙透鐑浩婀值乜戳艘谎坌∨海]上眼,心中猜想小女孩兒有甚事神神秘秘地,莫不是過家家的玩意兒!

“哇塞,哥哥快看,夏天小妹不怕曬了也!毙∨涸讵M小空間揮舞著一柄散發(fā)青色光彩的寶劍。和哥兒一睜開眼睛,只見車廂中劍氣縱橫,一道劍光擦著眼皮射了出去,只驚得縮頭縮腦,“妹妹且住了,妹妹且住了!

小女孩兒獻(xiàn)寶一般遞過寶劍,“哥哥請看,寶劍兒有個小人嘞,它對我說了很多道理,小妹也能修行了。”

和哥兒睜眼仔細(xì)瞧了瞧,“咦,好生熟悉!碧於葑龀鰫郝晲簹庵畡,惡狠狠說道:“小奸賊,可還記得飄渺真人嗎?須得十頭牛十頭羊賄賂俺,否則有你好看。”

小女孩兒柳眉倒豎,把手彈彈劍脊,怒道:“再瞎說,便把你扔進(jìn)糞坑,與蛆蟲作伴,臭死你!

天遁悻悻然說道:“便是一只雞也行。”

和哥兒瞧瞧小女孩兒,又瞧瞧天遁寶劍,說道:“如此,哥哥便不擔(dān)心了,我二人既然得天護(hù)佑,就得用心修行,不可懈怠,須知我命由我不由天,若想長生久視,還得抓住一絲天機(jī),勇猛精進(jìn)。”

小女孩兒撇嘴,搖搖頭:“哥哥說得好生淵深,小妹不懂耶。不如哥哥努力修行,長生久視,再扶助小妹成仙,想必那時哥哥很厲害了也。小妹則專心孝敬婆婆,操持家務(wù),不讓哥哥分心?珊茫 

和哥兒瞪大眼睛,不由贊嘆小女孩兒膽大心細(xì),比他還得天眷戀。當(dāng)下把先天八卦龍須帕取出,說道:“妹妹身在凡間,恐有宵小冒犯,哥哥有一寶貝留與妹妹防身,妹妹好生祭煉。”

小女孩兒偏頭想了想,“哥哥今后但凡錢鈔、寶貝不可私藏,更不可濫賞,小妹幫哥哥收好,待到用時再只會小妹。須知我家根底淺薄,寶貝甚少!

和哥兒道聲“善!”

一路上,兩人竊竊私語,謀算自家前程,親親我我,計較姻緣。嘻嘻哈哈之間,周家遠(yuǎn)遠(yuǎn)在望。

第十一回見管家逞意氣拜長輩誆采兒

周家門外,老管家老遠(yuǎn)就看到自家馬車向這邊行來,不由舒了一口氣,“可算回來了。不枉老人家我等候半晌。”

忽得瞧見什么惡事,只氣急敗壞地喊道:“兀那登徒子,怎得進(jìn)女眷車廂?孩兒們拿起棍棒,小心伺候,只莫要打出人命便好!

門外站著得四、五位奴仆慌忙忙作鳥獸散,各自尋找趁手的家什。待得馬車停在周家門口,奴仆們方才找好家什,呼啦啦一聲圍住了自家馬車,挽袖束衣,擦拳磨掌,如臨大敵。老管家細(xì)細(xì)打量,差點背過氣去。但見刀叉劍戟齊整,只是刀乃裁紙刀,叉乃草叉,劍乃樹枝,戟乃鎖門的坎兒,只得嚇唬人,那得教訓(xùn)人耶。

老管家推開眾奴仆,喝了一聲:“沒用的東西,這等東西何能迎客,去尋著些重物件兒,小姐面上方好看。”

平和從車上跳下唱了個肥諾,“老管家安好,小子是灌縣平家平和,恐路上不平,特送小姐歸家。”

周雀兒隨后從車上跳了下來,憨憨問道:“老叔叔,家中可是進(jìn)了賊,抓到了沒!崩瞎芗谊幊林樥f道:“家中怎進(jìn)得了賊,只是老爺、少爺、少夫人看日頭不早,吩咐小人尋尋小姐蹤跡。不想有那登徒子欲行暗室,卻是不當(dāng)人子!

周雀兒拿手掐了平和腰間軟肉,低聲道:“登徒子說得誰耶?”

平和面皮抽動,卻是不想人前低頭告饒,強(qiáng)忍著酸麻疼痛,嘶聲答道:“哪來登徒子,且看小爺?shù)奶呷竷耗_!毖粤T,一步竄出,躲到老管家的身后,緊張問道:“老管家可知登徒子何在?”

周雀兒嘟著小嘴兒,嘀咕道:“大男人恁得耍不得,掐一下便竄得沒影,忒不好玩,若不是看著人多,留你個臉面,便掐、掐、掐。下次看你躲得!

老管家與眾奴仆看在眼中,樂在心里,齊聲道:“好冤家!逼胶托闹匈潎@,看自家未來媳婦,著實聰慧,不過是件小事恁得玩出花樣,有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過不多時,平和謝過了老管家的邀請,與周雀兒略略說了會話,約定了家中瑣事,便依依不舍得告了別。周雀兒惆悵得望著和哥兒背影漸漸消失,一步一回頭得進(jìn)了門。

不談周雀兒如何與家人交代,且說平和走在回家的路上,不到半個時辰,夜色便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平和忽發(fā)童心,變身為龍,在天上肆意游動,口中龍呤陣陣,只把下方愚夫愚婦駭?shù)秒u飛狗跳,一夜無眠。

平和這幾日頗多奇遇,又得賢妻,本應(yīng)欣喜暢快,只不過平和性情中不僅有精明強(qiáng)干,委曲求全,還有憤慨燥烈。前面所遇不是高人便是親友,沒得機(jī)會發(fā)泄,甚是憋屈,此時夜深人靜,無人打擾,難得痛快一回,顯現(xiàn)矯矯真身肆意妄為、漫天飛舞。卻不想剛剛盡興便惹出禍?zhǔn)隆?/p>

云頭之上傳來一聲喝彩:“好龍兒,果是肥膽色!逼胶投ňσ豢,一位身著紫色衣衫,清氣繚繞,面相不凡的老人家一步從云頭跨至面前,臉帶笑意的看著他。平和倒吸口涼氣,心中暗道:“活了二十年未得甚神仙眷戀,不成想這幾日人品爆發(fā),莫不是王八之氣開始顯露,眾方豪杰齊齊拜見,該當(dāng)小子成就主角。”

好在本文主角尚還不知自家是主角,沒得主角得脾性,當(dāng)下恭敬問道:“不知是那方神仙駕臨,小子未能遠(yuǎn)迎,還請恕罪。”

老人家聽得此言,更是高興,眉飛色舞的道:“好個奇葩,我龍族有這等人才,合該興旺!

平和聽得龍族二字,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壞道,尋仇的來也。須得小心應(yīng)對,莫要露出馬腳!

老人家看著面前小龍面色不豫,只當(dāng)小龍年幼,沒見得世面,不識得自家長輩?谥袊@息道:“你這小孩兒,從出生便是東躲西藏、擔(dān)驚受怕,能活到如今卻是不易,不識得老夫也是無妨。不過現(xiàn)下被老夫遇著,也是天意如此,該當(dāng)你時來運(yùn)轉(zhuǎn),且隨老夫回歸龍宮了吧!

平和眼珠一轉(zhuǎn),假意嚎哭道:“嗚嗚。莫非是龍爺爺來救我娘兒倆個。如今小龍卻不知娘親何在呢!聽說龍爺爺法力精深、神通廣大,可得算算娘親可曾被那賊道害了未!

老人家尷尬說道:“老夫沒得神算神通,卻是算不出來,不過我龍族大能無數(shù),總有龍族大能得了神算神通,既然沒給老夫什么指示,想是無甚妨礙。你且隨老夫回龍宮安心修行,待得領(lǐng)悟了傳承,自有機(jī)緣與你娘親重逢。”

平和聽得老人家推脫,心中腹誹:“還道重逢!那老龍早不知爆的千千萬萬份了,你且去找找,既是重逢也是你死我活之局,我若秀逗了才隨你回龍宮。況且龍宮的齷齪是非更多,怕是不成紈绔,也是囚徒,莫道是好去處。趁著賊龍心中糊涂,不走還待怎得?”

平和擺擺尾巴,轉(zhuǎn)身離去,還不忘假意嚷道:“莫要欺我年幼,沒得見識,我知娘親遭了大劫?蓱z娘親生我沒了力氣,否則那得賊道欺辱,待我慢慢尋找,非得報了此仇方好!

老人家氣急敗壞地伸手放出一道紫光,“你這頑子好不曉事,那龍宮之中有無邊大法神通,又有無數(shù)兄弟姐妹和諧相處。你但得修成大法力,交得幾位朋友,想要報仇還不是輕輕松松的事,何必自蹈險地。若有損傷,不是枉費了你娘親的苦心!”

平和身軀被紫光一繞便動彈不得,心中驚慌!邦~的娘也,怎得都是高人,還是沒得面皮,以大欺小的人物!

這時,從老人家袍袖中鉆出一條迷你七彩小龍,迎風(fēng)一晃,須臾脹成三丈大小。七彩龍四爪翻弄著平和的身軀,口中咦道:“弟弟身上甚么味道這么好聞,姐姐沒得見過,是人間的胭脂嗎?”

老人家呵呵兩聲,曖昧地道:“老夫道你這小奸兒怎得不回自家,原道是起了心思,非是為娘親報仇。”

平和身軀動彈不得,口角僵硬說不得話,只得用眼睛眨呀眨表示無聲地抗議。七彩龍嗅了會,放開了平和,明顯失去了興趣!坝质莻浪蕩子,怎得龍宮盡是如此人物?不是終日游手好閑、沾花惹草,便是狷狂恣意、妄自尊大,如今還多了個把血仇執(zhí)諸腦后,貪圖美色之徒。爺爺何必管這浪蕩子的死活,左右龍子龍孫以百千記,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且讓他自生自滅了吧!

老人家捻了捻頜下短須,點點頭,說道:“七采兒說得不差,剛剛老夫看道小奸兒恣意騰舞,原以為是舒緩心中憋屈,現(xiàn)下想來恐是勾搭了那家婦人,得意忘形了。”

平和只覺身軀一松,想是老人家收了神通。待得搖頭晃尾,熟絡(luò)了筋骨,卻是越想越惱,忒得不忿,大聲嚷嚷道:“莫以為自家是好人,便來編排旁人的不是,須知回道龍宮也得不著好,反不如逗留人間尋些機(jī)緣,方能日后長遠(yuǎn)!毖粤T,心中抽抽“拍你個大嘴巴,八輩子沒得見女人,碰上一個便竹筒倒豆子,說個沒完。讓他們回轉(zhuǎn)龍宮豈不是好,這下可沒得解釋。”心中念頭一個接一個,想要遮掩過去。

紫龍本要鉆進(jìn)老者衣袖,聞言哧溜一聲滑到眼前,瞪著平和說道:“你這小奸兒,恁懂得什么,為甚要說這番言語?須知我家爺爺也是為得你好,莫要不識好人心,忒得混賬。怪道人世間流傳兒子是前生的債主,女兒是前生的情人,女兒宛若棉襖知曉疼人,兒子宛若仇仇只曉啃爹娘。你且記得我乃七采兒,下回見你齷齪,小心打折你的孤拐。”

老人家本來心中緊張,生怕自家孫女打破沙鍋問到底,得曉老輩們的算計,現(xiàn)下聽了孫女發(fā)飆,甚是松了口氣。不過心中思量道:“看小奸兒口氣,怕是知曉了老輩人的算計,只是語焉不詳,不曉得知曉了多少,又是從何處得知?莫不是有大能算計龍族,想要絕了龍族根底?不過天道有數(shù),神魔七十二,旁人也搶不去,有甚好算計得。想來是霞兒臨死前有些囑咐方得如此。盡然如此,也須斬草除根。好不容易借刀殺人除了霞兒,還得想個法子不動聲色得除了小奸兒,萬不可使消息泄露,另生事端!

老人家打定了主意,假意慈祥地道:“七采兒莫要生氣,這小奸兒不耐修行的寂寞、辛苦,且隨他去,終有一日遭劫之時方曉得自掘墳?zāi)埂!?/p>

平和偷偷瞧了眼老人家,心中后怕道:“那老賊龍的眼神好生厲害,方才電光閃爍,耀人眼目,一個不好,怕是灰灰了。須得圓個謊,忽悠忽悠,應(yīng)付了今日再看小爺?shù)亩莘āH缃裼行∪竷赫疹櫮镉H,我還怕個誰來!

心中稍稍思量,訕訕地道:“一時意氣,非是嘴賤,前輩、姐姐還請看在同是龍族一脈原諒則個。小子只因落難之時受人恩惠,為著報恩,不得不滯留人間。待得俗事一了,便回龍宮拜見老祖宗,認(rèn)祖歸宗!

七采兒恍然大悟,說道:“我觀弟弟本性忠厚,應(yīng)該非是不曉事理之人。既然與我龍族有恩,我等當(dāng)要有所報答。須知我族非是有恩不報的小人!毖粤T,瞧著自家爺爺?shù)溃骸捌卟蓛阂蚕肟纯茨侨擞泻蔚壬裢,能從賊道手上救得弟弟!

老人家正欲打聽小奸兒的巢穴,自家孫女的提議正中下懷,遂假惺惺地道:“理當(dāng)如此。不愧是我家七采兒,知書達(dá)理。我等豈能過恩人的家門而不入?還請小哥頭前帶路,我等當(dāng)有厚禮相送!

平和暗道:“苦也,怎引得仇家上門,且不害了闔家老幼。罷了,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想那二郎神地位尊崇,坐鎮(zhèn)一方,當(dāng)可保得娘親齊全!

當(dāng)下,平和與他二人虛與委蛇,假意親近熟絡(luò),慢慢引著往灌縣平宅而去。

第十二回懼神君思自省別娘親發(fā)大誓小奸兒和七采兒為了不驚世駭俗,各自施展神通,變化了人身站在老賊龍的云頭上。七采兒看見小奸兒羨慕驚奇的摸樣,洋洋得意道:“我家爺爺修行無數(shù)年,千年前成就了不死之身,有無量法力,便是在道門,也是少有的高手!薄P〖閮浩财沧旖,面色不屑地說道:“瞧你得瑟,是你爺爺?shù)姆Ω邚?qiáng),又不是你的!逼卟蓛郝勓源笈芭疫t早也是要修到不死之身的。我家爺爺說我根骨異稟,想必千年內(nèi)能成就不死之身,若是撞得大福緣,得老祖宗青眼,更能修成金仙、大羅金仙咧!倒是你這憊懶貨可有甚么前途嗎?莫道是要報恩,怕是在人間廝混得幾年,樂不思蜀,學(xué)壞了。怎與我比得?”

小奸兒心下也是忒得不忿,剛要把神魔真?zhèn)髦潞捅P托出,不經(jīng)意瞧見老賊龍電光閃爍的賊眼瞪著他,不由得心下怯了,低聲嘟囔道:“若不是我娘親,小子早就開始修行了,前程豈是你能比得?”

老賊龍心下也是切切,知曉小奸兒說得不假,想霞兒何等聰慧,剛開始修行便入了老祖宗的法眼,若不是被老輩人引入歧途,只怕不到百年就可成就不死之身,那像自家靠著做些見不得龍的事,方得了老祖宗的幫助成就不死之身,只是終究非是自家修成的正果,也無進(jìn)一步的可能了。小奸兒若得霞兒指點,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可如今,也只得冤那天意弄人。平和指引雖慢,但老賊龍的云頭照實快捷。不過多時,便到了灌縣地界!斑祝∠路娇墒嵌缮窬牡缊龉嗫h?”小奸兒瞧著老賊龍面色不好,眼珠一轉(zhuǎn)說道:“正是灌縣地界,那二郎神君與小龍有恩,我等前去無妨!崩腺\龍心中猶疑,“莫不是二郎神君出手救了霞兒遺腹子?為何又不救得霞兒呢?其中必是有詐。”

七采兒卻是興高采烈地說道:“二郎神君的名頭響徹三界,原本以為今世無緣得見,想不到天賜良機(jī),如今還可借著小憊懶貨的恩人名目拜見以嘗夙愿。爺爺,我等快快前去如何?”

老賊龍舉目望去,倒吸口涼氣,但見平宅方向有一道神光直沖霄漢,只怕是二郎神君麾下修行有成的大將駐扎。

那道神光乃是二郎神君麾下姚公麟所發(fā),警告過往神魔仙圣此處是神君罩著,莫要瞎了眼上前送死。須知姚公麟打不贏天魔惡蛟龍,卻是因那天魔道行太高、法力太深的緣故,非是姚公麟本事不濟(jì),想當(dāng)年神君率領(lǐng)姚公麟等六兄弟南征北戰(zhàn)數(shù)百場,從無折損一人,就可想而知姚公麟結(jié)義六兄弟是何等強(qiáng)橫的存在,豈是靠著祖上余蔭的老賊龍可比。若是老賊龍之輩膽敢冒犯虎威,只消一只手也可灰灰了。

老賊龍心中有鬼,便以己之腹度小奸兒之腹,以為小奸兒故意引自家送死,不由心中大恨。咬牙切齒地心道:“小奸兒,果然是做了龍族的叛徒,抱上了闡教的臭腳,成了謀算龍族的前鋒。嘿嘿,幸得老夫多長了個心眼,天可憐見得叫老夫知曉了奸計。如今老夫且先服個軟,明日定叫你喝了老夫的洗腳水。”

老賊龍干笑道:“既有神君看顧,老夫就不消擔(dān)心什么了。如今想起龍宮還有事兒,異日有暇再來拜會神君吧。小兒且要伺候好了神君,自有你的好處!

言罷,也不待兩小兒作答,便揮揮袖子不帶一片云彩,只帶七采兒離去。

“哎呦,這頭老賊龍怕便是怕了,何必摔得小爺肉痛。今日之帳須得好生記得,他日落于我手,定當(dāng)拔了龍鱗、抽了龍筋,折了龍角,砍了龍爪,剝你個紅彤彤、赤條條、直挺挺,后悔投生成龍!逼胶鸵贿吶嗳嗤尾,一邊指著老賊龍離去的方向大罵,也不管老賊龍聽不聽得道。反正老賊龍見了神君如老鼠見了貓,屁也不敢放一個。

忽然,平和一拍腦門“壞了,老娘莫在家中等壞了。”想著老娘如何如何等得心焦,平和心中不禁發(fā)急,又想到老娘若知曉自家的禍?zhǔn)拢恢獡?dān)心地成什么樣兒。須知火包不住紙,娘親總有一日曉得自家的隱私,到那時,娘親終日惶惶,以淚洗面,豈不是自家的不孝。平和一邊向自家宅門走去,一邊自責(zé)道:“沒成想逛個天空也能引來禍?zhǔn)拢磥硐闪鲄s是不好混。想想自家還沒修成甚么德行,就捅出偌大的窟窿,如今多了個龍族大敵可如何是好!旁人瞧不得龍族的家底兒,那是旁人的家底兒更厚實,小爺可是光腚無后臺,須得盡快提高自家道行,否則那位大能一時看不順眼,一根手指也能摁死全家。在此之前,恁得低調(diào)再低調(diào),小爺只拼道行,可沒得心思拼道法!

平和從無這刻有成仁的機(jī)會,也從無這刻有修道的急切。想一想自家的生平做為,想一想家中的娘親,自家的小命,還有溫柔狡黠的周雀兒。若是自家今日以后稍微應(yīng)對不當(dāng),可不是街頭小混混暴打一頓,而是魂飛魄散,連六道輪回也去不得,再無余地回還。平和暗暗攢緊了拳頭,心中告誡自家“枉自家是商賈出身,從事自來是雁過拔毛吃不得半點虧,卻不料想接連被二郎神、老賊龍算計,還沒落得好;枉自家精明過人,對人從來是只說三分真話,卻不自覺得意忘形,接連向兩位女孩兒家漏了底;枉自家兩世為人,自詡看破紅塵,何處惹塵埃,卻全沒想到自家這幾日失了形貌,憤慨燥烈得沒了約束,F(xiàn)下靠著坑蒙拐騙尚還應(yīng)付得過去,可是牛皮終究是牛皮,一戳就破,怎生得意的了。”

低頭走了段路,看看到了自家院門口,平和平伏了下心情,腦中回想了會兒自我告誡,知曉自家時時記得,不得忘記,方抬頭看看天空吐出了一口氣,快步奔向堂中。

他卻不知,剛剛得告誡對他日后成就影響非小。蓋因多少根骨優(yōu)異、修為傲人、師門非凡的修行中人,自以為高人一等,視他人如螻蟻,殺人如草芥,便是對上高人也自孤峰自賞、崖岸高峻,半分不讓,真真是威風(fēng)一世。

這等樣人全沒想到相熟之人只等看熱鬧,自然熟視無睹;相陌之人不知底細(xì),自然退避三舍;自家高人、乃至旁家高人俱是見多識廣,知曉此等憊貨無有長生指望,不屑與之計較。待得大限到來,無可奈何花落去,一腔熱血、抱負(fù)、修為均化為流水逝去,只空遺恨耳。還有那些子二桿子、二愣子、二百五不知得了什么福緣,一朝踏入仙流便把自家嘴臉換了個樣兒。最像那暴發(fā)戶,剛愎自用,自以為是救世主、天地主角,旁人須得繞著他轉(zhuǎn),稍不如意便是喊打喊殺。

受苦之人悶不作聲還則罷了,若是有句辯解更是了不得。那些個鄙人非得上綱上線,三日一批,五日一斗,攪得雞飛狗跳,合家不安,甚或是開棺鞭尸,全家死光光。若是說得人多,少不得學(xué)學(xué)焚書坑儒的樣兒,也來個千人坑、萬人坑。總歸是要讓全天下的人叫好,阿諛奉承,最妙的是寫得些許破字還得有無數(shù)的人頂禮膜拜,奉為圭臬,美其名曰:某某主義、某某理論、某某路線、某某特色等等。

這等二桿子、二愣子、二百五除了欺欺自家人之外,無一是處,濟(jì)得甚么事。碰著些高人、狠人、有根底的人,便打成原形,更有甚者不為兒子偏要稱孫子,裝哈巴狗兒,量自家財物結(jié)旁家之歡心。

平和日后回想起來,不禁感嘆道:“若無當(dāng)日一朝悟道,不是成了浪費根骨的蠢貨,便是成了浪費福緣的鄙人,那得如今得逍遙自在。”旁邊二女皆是掩嘴而笑,各自心道,不知相公又發(fā)哪門子風(fēng)騷,莫不是沒得仇家上門感到日子索然無味。歲月匆匆,不會因為平和發(fā)奮而激動暢快,不會因為平和悟道而驚訝停留。不知不覺間,離著老龍自爆肉身,二郎斬殺飄渺,平和變成龍身已有三月。王氏本想新年開春才讓自家孩兒出外求學(xué),卻是耐不得孩兒的懇求,未來兒媳的攛掇、慫恿,加上自家孩兒年齡越發(fā)的大了,再等得幾年可不就是老頭兒嗎!沒得奈何,只得吩咐孩兒小心做事,莫惹禍等等零零碎碎的話語之后,含淚送出門去。走出家門,平和面對娘親揮手微笑告別,可轉(zhuǎn)過身,分明見得從不流淚的人兒淚光盈盈。就在剎那間,平和仿佛看到娘親和藹慈詳?shù)男δ,嘗到娘親燒得可口的飯菜,聽到娘親的溫馨叮嚀和囑咐。平和強(qiáng)壓住滿腔悲情愁緒,不敢去面對這離情的痛苦,雖說悲合離合乃人生常事,可又有幾人愿遇見愿親歷。前世平和在無聲無息中泯滅眾人歟,沒能看見前世爹娘傷心悲痛的摸樣,今世總算略略嘗到當(dāng)日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滋味。,是那樣的痛心,那樣的刻骨銘心,那樣的肝腸寸斷、魂無所托情無所依。

經(jīng)歷了此情此景,平和更加堅定了修行長生的志向,只有自家努力向上,掌握自家的命運(yùn),才能帶給家人安寧、祥和、無憂無慮。平和心中發(fā)出大誓言:“為了生存,我當(dāng)四處奔波;為了家人,我當(dāng)奮勇前進(jìn);為了明天,我當(dāng)誓不放棄!

第十三回會佳人表心跡修大法遇盜賊

王氏依著院門旁癡癡的看著自家的孩兒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心中滿是酸楚地想到:“和哥兒終是長大了!

在灌縣郊外某處山路的某處路口邊,一輛黑色馬車靜靜地停在那兒,車夫靠在車架上打著盹兒,臉上蓋著一頂草帽。男人的鼾聲、駑馬的響鼻聲驚起林中的無數(shù)飛鳥,飛鳥的鳴叫聲仿佛發(fā)出陣陣對擾亂者的抗議。然而,無論是鼾聲、響鼻聲還是鳥鳴聲都無法打斷遠(yuǎn)遠(yuǎn)地一對男女的竊竊私語。

倘若仔細(xì)觀瞧,草帽下地男人卻沒有真正睡著,他的耳朵豎得比兔子還高,偷偷聽著遠(yuǎn)處那對不是男人、女人的男女的對話,當(dāng)聽到某些語句時,嘴角不由得翹了翹,面皮抽了抽,肩膀的肌肉都有些痙攣了,想來是藏在草帽下躲著笑,只不過終究是不敢笑出來,忍的甚是辛苦。

“你不準(zhǔn)瞧狐貍精!”

“不瞧便不瞧,誰家有我家小雀兒美貌。但你也不能看俊男!

“你不相信奴家嗎?雖說你長得有些矮、有些瘦、倒八字眉、小眼睛兒,但是與旁人也沒啥不同,大家長得不都一樣嗎?”

“嗯,就是長得一樣兒,才不叫英俊,若是遇著那面如傅粉、玉樹凌風(fēng)的檀郎、子都,你卻要遠(yuǎn)遠(yuǎn)地躲著,莫要多看。若是遇著那貌似潘安的登徒子糾纏不清,須得狠下辣手,莫要心軟!

“咯咯”小女孩兒笑得前仰后合,打趣說道:“奴家尚未成親,許對你好,便不能對旁人好嗎?”

男孩兒臉色頓時一僵,心中自慚形穢,不知說些甚么。

小女孩兒也知自家玩笑得過了些,收斂了笑容。過了不長的一段時間,女孩兒終于做出了一個平生最大膽的決定。她伸手溫柔地握住了男孩兒的雙手,清脆的聲音唱起《西洲曲》。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西洲在何處?西槳橋頭渡。日暮伯勞飛,風(fēng)吹烏臼樹。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鈿。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樓高望不見,盡日欄桿頭。欄桿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fēng)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男孩兒面容漸漸軟化,隨著婉轉(zhuǎn)動聽的聲音陶醉在相思之中。待得歌聲停歇,男孩兒歉聲說道:“小雀兒,我怕回來后看不到你了。你知道周府長輩們都不看好我們。我不知道我有甚么好,能得你歡心。我也不知道甚么時候才能修行有成,回來娶你!

不待男孩兒說完,女孩兒連忙用只手掩住男孩兒的嘴,疊聲地說道:“忒沒得志氣,須知你有你得好,旁人有旁人得好,奴家就喜歡你得好便是了。哪怕沒得結(jié)果,只要擁有過,這一生就沒甚缺憾了!

男孩兒深情地看著女孩兒的雙眼,想要把她牢牢地刻在心里。過了半晌,男孩兒鼓起勇氣,一只手反握住女孩兒的一只芊芊玉手,另一只手緊緊把女孩兒的另一只手壓在自家的嘴上。感受著手上傳來的異樣氣息,兩人的臉都變得紅彤彤起來,女孩兒終是臉薄些,輕輕跺跺腳,本能得抽了抽手,卻又怕感覺消失得太快,忙把手重新按在男孩兒的嘴上,于是紅色蔓延到了耳根。

男孩兒被女孩兒的舉動驚醒,依依不舍得離開了女孩兒的手心,放開了女孩兒溫潤順滑的小手。望著女孩兒略有些幽怨得眼神,男孩兒低沉地說道:“和哥兒打小就沒看過書,上過私塾,不會作詞、唱曲兒,只記得弱水三千,但取一瓢飲。無論怎樣艱險,和哥兒總歸學(xué)得一身本事回來娶你!

女孩兒嬌嗔道:“有甚么好女孩兒,還是領(lǐng)回來罷。莫道一顆樹上吊死!币粚Σ皇悄腥恕⑴说哪信匦抡f說笑笑起來。許是日頭不早,許是駕車人終于醒了過來。

“小姐,家中老爺吩咐還得知曉自家的身份,莫要為了自家的前程耽誤了和哥兒的發(fā)達(dá)。”

聽得這樣惱人的聲音,女孩兒臉面有些掛不住了,恨聲道:“那些時日沒得惦念奴家,現(xiàn)下覺得丟臉了,趕忙派了你這奴才來伺候。莫道老爺?shù)囊?guī)矩大,須得知曉奴家的脾性也是不小,若是惹惱了奴家,且看老爺會出聲否!”

車夫渾身一個激靈,心中暗道:“家中事端還沒得消停,莫惹惱了奶奶!迸嚎粗嚪蚰樕l(fā)白,哼了一聲。轉(zhuǎn)頭對男孩兒說道:“奴家是婦道人家,旁的道理也是不懂,但有幾句言語還請和哥兒斟酌!

男孩兒心下有些奇怪女孩兒對車夫的憤恨,但也沒得多想,只道是清官難斷家務(wù)事。聽得女孩兒難得的嚴(yán)肅神色,不禁整了整衣衫,拱手一禮說道:“還請小雀兒賜教!

女孩兒被逗得一笑,馬上又恢復(fù)嚴(yán)整的臉面說道:“世上有三種人,有壞人、好人、不壞不好的人。奴家知曉和哥兒憑著自家的本事經(jīng)營商賈,積攢下了不菲的錢財,可是修行終究與經(jīng)商不同,修行中的壞人、好人、不壞不好的人與世俗的壞人、好人、不壞不好的人更不同。奴家猜想修行中人沒得凡間的律法,不講甚么規(guī)矩,單憑自家的喜怒好惡行事,故而妨礙著和哥兒修行之人便是壞人,助著和哥兒修行之人便是好人,余者便是不壞不好的人。”

女孩兒頓了頓,又說道:“奴家曾看過些雜書,有一本青城證道錄的書說得甚得我心。”男孩兒連忙說道:“是甚得書,我可看得。”女孩兒白了平和一眼,假意不悅地說道:“莫打岔,那書中有句話,你卻記牢了。要熬得住、把得牢、算得清、做得徹。你可知是甚得意思?”

男孩兒挺直了身說道:“修行全在修心,只有熬得苦頭、年月方可有所成,便是遇著些委屈、不平也只看做對自家的考驗,不可心生沖動,喊打喊殺;得一枚仙丹是我幸,失一株仙草是我命,不可因得而喜,不可因失而悲;倘若有甚得機(jī)緣,須得知曉自家的運(yùn)數(shù),全力爭得自家的機(jī)會,卻不可輕擲生命與一線;碰著阻攔得劣貨,便要狠心打殺,不得留其活命,以防日后再起爭端!

女孩兒贊許地說道:“和哥兒跟腳卻是不凡,小雀兒不過是死背書,和哥兒卻已經(jīng)學(xué)以致用了!闭f完,女孩兒斂衽一禮,說道:“時辰不早,和哥兒請上路罷。早一日學(xué)得本事,早一日得大自在!卑蜒系膶殑庀逻f與男孩兒,說道“小妹有龍須帕足矣,此劍還請哥哥留下防身!

男孩兒接過寶劍,鄭重行了揖禮,說道:“哥哥此去不知何時得回,還請妹妹小心照顧娘親,自家保重。”

女孩兒看著男孩兒義無反顧的走進(jìn)了大山,不由得癡癡了半晌。男孩兒看著眼前的大山,心中涌起無盡得豪氣,“少爺我兩世為人,想來是天意如此,合該是當(dāng)世主角哩。不過卻不可大意,須得日日用水磨工夫鍛煉根基,方可有日后的飛黃騰達(dá)。否則,機(jī)緣就在眼前也是沒得本事拿得。”一邊趕路,一邊不停地運(yùn)用龍族法決壯大自身的根基。

此男孩兒正是立志修行的平和。

平和從傳承中得知龍族雖然法門眾多,長生大法也是不少,但只得五種大法可修成大羅金仙,至于混元金仙卻是想都別想。五種大法中有四門大法被龍族四位大能占據(jù),分別是東海龍王、西海龍王、北海龍王、南海龍王。剩余的一種法門不知什么緣由,卻是無龍得傳,這門法決名喚龍王三十六符。

平和自從得了這門法決便留了個心思。蓋因峨眉山號稱太清道德天尊嫡脈傳承,除了昆侖山之外,向來看不起神魔真?zhèn),也看不得道家別脈的道決法術(shù),而二郎神君雖然地位尊崇,法力源深,卻是玉清元始天尊的徒孫,兩家不像三清天尊關(guān)系密切,只是略略有些交情。

平和把不穩(wěn)二郎神君的引薦會否起得作用,只當(dāng)做是個機(jī)會,但并沒有寄望于此。好在沒得成就相當(dāng)?shù)篱T金丹的地步,便不須把神魂散化在龍軀之中,也便留有余地修行道家法決,或可沖擊更高層次的境界。

不知不覺之中,炎炎大日落于西方,柔和月光灑落大地,也灑落在平和的身上。一股凡人眼目瞧不見的金色的煙霧從平和鹵門騰起聚攏成一團(tuán),并不飄散。待得皓月當(dāng)空,金色煙霧越來越濃,濃到極點突然向內(nèi)縮去,不大會兒,煙霧被內(nèi)里的一顆珠子吸光,連帶著方圓十里的月光也仿佛飛蛾撲火般涌進(jìn)小小的珠子。

這顆珠子就是平和的龍珠。龍珠得此大補(bǔ),似乎甚是滿意,之后吸收月光,不再吞噬,而是聚在珠子的表面形成一道符。這道符一經(jīng)形成便從平和鹵門進(jìn)入游走全身,沉淀在身體某處。

平和知曉,只當(dāng)三十六符一一形成,并篆刻滿身軀,便要散化神魂,使神魂、符、龍軀結(jié)為一體形成鼎器,成就道門金丹般的境界。若是再進(jìn)一步,能使神魂龍軀體合為一體便可成就道門元神境界的不死之身,若是符與不死之身融合一體,便可成就道門金仙般的境界,若是再與龍珠合為一體,便可成就神魔最高境界道門大羅金仙境界的不死魔魂。

龍族本就壽命悠長,修此功法也沒得甚么關(guān)口,只需耐得住性子,過得寂寞,日日打磨自家法力總有成就的一日。故而平和修行龍王三十六符也不甚急切,只當(dāng)是有備無患。

平和陷入修行佳境之中,全不知曉自家已經(jīng)入山很長時間了,身上也多了數(shù)十道貪婪的目光。

樹林中一個高大漢子緊了緊束衣的腰帶,忍了忍呱噪的“咕咕”聲,看看平和不經(jīng)意間踏入了自家伙計的包圍圈,不由得大吼一聲“呔,此路是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話音未落,一個更大得吼聲響了起來“還需留下飯食才能過得此路!

第十四回驚賊頭窺機(jī)緣修神通上小山

平和遇到打劫的賊人吃了一驚,冷眼一瞧,正瞅見左方有一個空擋,立馬做出了反應(yīng)。眾賊人剛剛從藏匿之處現(xiàn)身,尚未發(fā)力,便看見一道白光“嗖”得一聲掠過眼前,消失不見。

原本平和已是仙流人物,一身龍筋、龍骨,為何還怕幾個剪徑的毛賊?蓋因平和心中知曉自家三月來只是修行法力,還未嘗試修行神通,有力使不出,沒得甚手段對付強(qiáng)人。再則平和雖非初出道的雛兒,卻接連受了幾次教訓(xùn),還沒回復(fù)往日膽氣。況且倉促之間,實是不知賊人中是否有那修行高人參雜其中,平和不欲再生事端,不愿硬碰。故而仗著龍身行動快捷,先行躲開,再謀它途。

一個彪形大漢揉揉眼睛,驚呼一聲:“哎呀,額的娘也。甚么東西那般快,莫不是遇著臟東西!”

其余人眾面面相覷,心有同感,各自呆立當(dāng)場做聲不得。過了半晌,還是領(lǐng)頭大吼的漢子悶悶地道:“莫要閑站著,哪個看見了肥羊,快快道來,須知山寨已斷糧多日了!

眾人會過神來,四處觀瞧。忽聽得一人大聲嚷嚷道:“莫找了,莫找了,那肥羊想必是被那精怪抓跑了。我等快跑,若是精怪沒得肚飽,只怕不好看也!

還沒等領(lǐng)頭大吼的漢子發(fā)話,其余眾賊紛紛作鳥獸散,須臾見不得人影。那漢子氣得跺腳:“忒沒得出息,這許多人還怕那精怪怎得,也不見有哪個不開眼的東西敢上山寨攪擾!痹捯魟偮洌挥X脖子上甚是癢癢,連忙用手撓了撓,嘴中又嘟囔道“這幾日恁得怪異,怕不是沖了本命年,秋日里還有甚得蚊子?”

平和無奈得拍了拍漢子的肩頭,說道:“這位好漢請了,小爺?shù)脝栃┦聝。?/p>

那漢子聽得身后傳來聲音,身體一軟,雙膝跪倒,手中的樸刀“踉”一聲滑落地面?尢鞊尩氐冒蟮溃骸按笸酰笸,莫要吃了小的,小的剛剛出恭,身上騷味頗重。山寨中尚還余有幾個女子,皮肉嬌嫩,想必吃起來爽滑可口,小的情愿都供給大王。若是不夠,小的立馬出山為大王選些十二三歲的童男童女,孝敬大王。還請大王贖罪呀。”

平和撇撇嘴,心中不喜這漢子的奴顏婢膝,鄙夷說道:“莫要站著,小爺不吃人。乃是問問路。”

大漢顫顫巍巍地轉(zhuǎn)頭一瞧,果然是剛才的瘦弱書生,不由得臉皮發(fā)紅、脖子漲粗,抓起樸刀跳將起來,大吼一聲:“小奸兒,賊廝鳥,敢戲弄爺爺,趕緊自家洗刷干凈,升起火來烤熟了,祭祭爺爺?shù)奈迮K廟。倘若不然,嘿嘿!

平和斜睨了眼大漢,一把搶去了大漢的樸刀,手中揉了揉,隨手丟到一邊,淡定地說道:“可想起怎生回答了?”

大漢額頭冷汗直冒,撲通一聲又跪倒在地,全身顫抖如篩糠,牙齒“噠噠”輕響,連話也說不出。

平和頗覺不耐,抬腿一腳,把個兩百來斤的大漢只當(dāng)做葫蘆踢飛了出去。喝聲道:“莫要不知好歹,快些說話!

大漢在地上滾了幾圈方才覺得好些,也虧得這劣貨平日熬煉筋骨未曾偷懶,沒被踢壞。聽得平和語氣不善,忙伏地諂媚回道:“不知大王有何吩咐,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平和放緩了語氣問道:“三月前小爺還走過這段山路,沒聽得甚么山寨強(qiáng)人,想必你等也是近日方到此間。小爺且問你,你等來自何方,山寨何名,何時到此,為著甚么事?”

大漢不知想起了什么委屈,聲音也不由得大了起來:“爺爺是神仙中人,不知曉小的們苦楚。我等本非歹人,乃是成都府人士,家中有幾畝閑田,平日也還勤儉,繳納了賦稅還略有余糧,若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之際還可過得寬裕些,沾沾葷腥,打打牙祭。不想前些日子朝廷要修甚得宮室,抽調(diào)了我等應(yīng)役。可憐家中田地沒人伺候,麥禾都長不出來。不等踹口氣,官府衙役又催逼賦稅。我等實在無法,只得落草為寇。”

平和打斷大漢的嘮叨,怒聲說道:“小爺只問你等為何到此,怎生如此廢話!小心皮肉!”大漢連忙磕了幾個響頭,說道:“小的這就說,這就說。原本小的們不在這兒立寨,蓋因老寨風(fēng)水不佳,立寨之后不是從天上降下火花,就是不知哪里冒出大水,總是不得安生。小的們走了幾個山頭都待不得多長,只是三月前來到此處方過得安穩(wěn)些,便住了下來。不成想沖撞了大王,小的們馬上起寨子離開,還請大王贖罪。饒了小人這一遭!

平和用手摸摸下頜,心下思量道:“這個劣貨不識仙流人物的手段,只歸為風(fēng)水不佳甚為可笑,想是修行人不欲凡人參雜其間施的手段。小爺本要上峨眉山,正巧路過,不如去看看是何等事體。”

心中打定了主意,吩咐大漢道:“此地有二郎神君道場,你等須得好生過活,莫要做些沒本錢的齷蹉事,小心觸犯神君威嚴(yán),降下災(zāi)禍!

平和言罷,也不待大漢的回答,自家施了個障眼法,自顧離去了。

大漢伏地甚久也不見書生的反應(yīng),小心翼翼地抬頭觀瞧,已是人影渺渺,不由得長出口氣,接著大罵出口:“賊廝鳥,莫道爺爺好欺辱。那日爺爺學(xué)得道法,定要將你碎尸萬段,挫骨揚(yáng)灰,方才出了爺爺?shù)膼簹。?/p>

“哈哈,可笑、可憐!

大漢冷不防聽得耳邊人聲,只覺天塌地陷,日月無光,“哎呀”一聲昏死過去。“這個劣貨看起來昂藏七尺、肌肉矯健,長得甚是健壯,血氣又足,怎生膽子如此之?不過是嚇唬嚇唬他,也承受不得。也罷,又不是收弟子,管他資質(zhì)、根骨如何。只要除了小奸兒,哪個管他死活。”一陣紫色煙霧卷起大漢往空中飛去。

平和不知自家一時心軟,沒做得徹,給自家添了個麻煩,日后差點丟了性命。此是后事,容鄙人買個關(guān)子,暫且不提。

離了那處有二十里,平和略找了處干凈、涼爽的地兒盤腿坐下歇息,感應(yīng)了下自家修行的成果。知曉自家一直勤于修行法力,早已經(jīng)鞏固了感應(yīng)的境界,渾身法力澎湃,充滿力量,凝聚了一道符,只要自家日后刻苦修行,積攢圓滿三十六符,就可比擬道家金丹境界。平和不禁又喜又憂,喜得是法力圓融,道行精進(jìn),憂得是神魔真?zhèn)鳑]得大成就,倘若真到了哪一步,自家散不散魂魄入體呢?

不過會兒,收拾了心情,又盤點起自家的家當(dāng)。寶劍一把,干糧一袋,錢鈔若干,換洗衣衫幾件,照實是仙流的窮腚。

平和思付仙流人物之間的爭斗,總歸得依靠法寶、神通,不會只瞧道行法力,否則哪有諾大得糾紛。再則,修行神通也是體悟天道法則,切合自然運(yùn)轉(zhuǎn),沒聽過只修道行法力能得大成就的。須知道行法力是本,法術(shù)神通是末,不可本末倒置,也不可舍末求本。自家道行雖有精進(jìn),但神通未修,怕是不能從旁家手中爭得一線天機(jī)。

平和想到此處沉下心神,內(nèi)視自家龍珠,期望學(xué)得幾樣神通。

修行不計時日,當(dāng)平和從內(nèi)視中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日頭早已經(jīng)高掛樹梢,索性不再啟程,而是演練起自家從龍珠中得到的神通法術(shù)。

其實不論道門、佛教還是雜家、神魔,想要學(xué)習(xí)神通法術(shù)都不容易,須得靠自家悟性,從體悟天地至理開始,或是自然運(yùn)行、或是神魔血脈、或是先天至寶,悟出什么便是什么,任是長輩如何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也是只能給予參考,無法幫忙。有的人物悟性不佳只得一二十種神通法術(shù),甚或一二種神通法術(shù)的人也是不少,就算是天資縱橫之輩也不過是悟道千百種神通法術(shù)而已。

有的長輩愛惜自家門人弟子,不惜損耗自家道行法力凝聚種子符種于門人弟子的丹田之內(nèi),使門人弟子無功受祿。只是門人弟子得了種子符就再也悟不到相應(yīng)的神通法術(shù),而且非是自家凝聚得種子符也無什么前進(jìn)的可能。

可平和與眾不同,仿佛天道私生子,又仿佛掛了作弊器,悟得無窮量神通,除了道祖、圣人等開天的人物,只怕沒得什么人物比他懂得更多神通法術(shù)。故而平和學(xué)習(xí)神通法術(shù)只苦惱于選擇哪種,卻不擔(dān)心有沒有得選。

一夜之間,平和仔細(xì)挑選出了六樣法術(shù),再加上以前修成的神龍變,也不過是精修七門神魔神通,相比所得神通相距甚遠(yuǎn)。

不是平和不想多選神通法術(shù),乃是修行神通法術(shù)非是掐個決,念個咒而已,還需調(diào)動天地元氣搭建神通符框架,神魂冥想凝聚神通符,用自家道行法力滋潤溫養(yǎng)符方能克敵制勝。而平和修行神速也不過是相當(dāng)于練氣第三層,道行法力淺薄,若是溫養(yǎng)符過多,不僅符養(yǎng)不熟,還耽誤自家的積累,甚是吃力不討好。

平和選擇得六種神通法術(shù)分別是千里云行遁法、龍王星空劍法、仙云衣、大力龍王勁、八部天龍護(hù)法、明黃印。此六種神通法術(shù)乃是眾多神通中最耐用得,初時不過威力一般,日后修行越深,威能越大。這也是平和老謀深算,知曉道行法力積聚的重要,不欲在開始修行時耽誤自家功課,便選擇了目前對自家威力不是最大卻最耐用得法術(shù),避免日后重新凝聚符,拖下了道行法力的精進(jìn)。

也是平和神魂與眾不同,不過是二十余日就凝聚、溫養(yǎng)了六種神魔神通的符。這日,平和感覺自家能調(diào)動神魔神通符對敵,便停了修行,往成都府方向而去。

不一日,來到了一座小山腳下。通過幾日觀察揣摩,平和肯定小山上聚集了幾十位修行中人,道行有高有低,參差不齊,心中不禁放下了一塊大石頭。蓋因修為有差異又非同是一門,說明大家不過是碰巧湊在一起,一時半會兒不會發(fā)生爭斗,況且?guī)讉月來也確實沒有什么大的爭斗,否則凡間怎會如此安寧。

來到山頂?shù)钠脚_,平和發(fā)現(xiàn)修行人俱都聚在一起圍成一個半圓,圓中心有一座草屋,門外守著兩個童子。

大伙兒觀察、等待了半天,一位斜背寶劍的然胡少年高聲說道:“秋真人,大伙兒每日等你挑選真?zhèn)鞯茏拥鹊眯慕梗@些時日可曾有了言語。若是得了傳人,還請知會一聲,大家也非是那死纏爛打的凡俗之人,只是想要個心安耳。”

屋中傳來秋真人“呵呵”的笑聲,“貧道未得長生,真人卻不敢稱。小哥兒好意貧道心領(lǐng)了。你切莫急燥,貧道倒是有些言語。”

眾人都是安靜了下來,只是平和也不知為何,感覺頗有些怪異。

第十五回聽偏角長見聞遲下山惹禍患平和暗自思量道:“哪有甚得大門大戶會如此挑選真?zhèn)鞯茏拥,莫不是大街上買膏藥、玩把式的騙子,唬人來著。”

也不怪平和做此想。蓋因道祖有言“法不輕傳”,又有圣人說道“法不傳六耳”,說得便是真正長生的法術(shù)、法決只得傳授給繼承衣缽的弟子,并不能隨意傳授。

倘若每位弟子都得傳授長生大法,不僅會有不孝弟子泄露門中的機(jī)密,讓別家看清了自家的底細(xì),更重要的是門中弟子不免會看清自家祖師,須知人性之中,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想得到,輕易得到的反而會惹得弟子疑惑。

也不是每位弟子都能聽得逆耳忠言,吃得苦、坐得禪、入得靜,熬得筋骨、耐住斗室的寂寞,若是得了真?zhèn)鞔蠓,只怕會肆意妄為,闖下滔天大禍,禍害了自己,也禍害了自家?guī)熼T。

因此各門各派的師長挑選真?zhèn)鞯茏泳愣紘?yán)格無比,要有修得長生的資質(zhì)、根骨、悟性,還須歷練凡塵,洗滌道心。說不得是過五關(guān)、斬六將,比之朝廷的科考也是不遑多讓。大門大戶的真?zhèn)鞯茏佑绕潆y得,千萬個門人只得五六人而已。不過那些個真?zhèn)鞯茏佣际翘熘溩,名震天下的人物。不獨法決、法術(shù)厲害十分,便是法寶也是層出不窮。甚至某些真?zhèn)鞯茏涌恐约业纳裢〝芈涞眯逓榈托┑脑窀呷恕?/p>

可是平和觀察半天,卻看見各位仙流中人焦急萬分、認(rèn)真無比,不由得心下疑惑。恰好身旁有一位穿著皮袍子的中年男子正跟后來者講述秋道人的來歷,便湊過去聽個明白。

原來秋道人的師門來歷頗為不凡,號為碧霞宮。該師門與今世道門傳承自闡教、人教不同,乃是承襲上古法統(tǒng),其前身是上古道門截教之分支,開派祖師曾聽三霄娘娘講道,領(lǐng)悟了諸多法決、法術(shù),雖然未能跨入元神之境,但該派流傳下來的道術(shù)、法寶卻可斬落元神高人。況且碧霞宮傳承的道法頗為奧妙,有人猜測其中必定隱藏著直指元神大道的法門,現(xiàn)下秋道人及其師門長輩之所以不得長生不過是未能完全領(lǐng)悟上古道法。故而也無人小覷,有不少散門散戶的修行之人聽得秋道人即將坐化,便想撞撞運(yùn)氣,看自家是否能繼承其道統(tǒng),授其道法,領(lǐng)悟元神之道,哪怕不能得長生,也可有保命的本錢,甚或威風(fēng)一世。

平和得了許多信息,心下愈加驚訝,“三霄娘娘如此耳熟,莫非小爺穿越到封神演義的世界?”

平和想了許久不得要領(lǐng),正在這時,天邊“轟隆隆”雷音傳來,眾人臉色越發(fā)焦急,議論紛紛。

“是崆峒派的雷音劍術(shù)!薄芭率浅貑虂砹恕!

“這些個大派怎得如此囂張跋扈,不給旁人半絲長生之機(jī)!

雷音未絕,空中飄落一片青色的衣角,然后一個欣長的身影從容降落地面,眉目雅逸,唇邊一絲淺笑,隱帶青荷雅香,眸光輕掃,猶似隔水相望空蒙縹緲。平和躲在人群之中,心中砰砰直跳,目光閃爍,心中想道:“人妖、人妖,美得似人妖!

豈獨平和如此,在場眾人俱都鴉雀無聲,生怕驚擾了青衫人。青衫人嘴角一彎,輕輕說道:“我的師傅是長生真人,自然要囂張跋扈些,你等有何意見?”

眾人聞言,不由得退出了丈遠(yuǎn),越發(fā)安靜了下來!俺貑,好大的霸氣,且待咱家伸量伸量!痹捯魟偮,一道刀光突兀出現(xiàn)在青衫人的頭頂直劈下來。

池喬眉頭一皺,伸手一指,一道劍光迎了上去。劍光瑩瑩,刀光霍霍,兩者相交卻無聲無息。

看得平和眼皮直跳,心中直喊道是了、是了,就是這樣爭斗。直到此時,平和才有幸觀摩到仙流中人爭斗的場面。以前平和尚未踏入仙流,根本不知老龍與飄渺真人是怎樣爭斗的。也不知二郎神君是如何出手的。兩次爭斗根本不是同一實力、同一境界的爭斗,而是生死之斗。當(dāng)然仙流中人大多是以大欺小,以強(qiáng)欺弱,哪個昏頭與人拼個兩敗俱傷。

“嘿,不愧是崆峒派的真?zhèn)鞯茏,咱家久已耳聞,今日一試果然名副其實。”一個刀疤臉的大漢自虛空現(xiàn)身,大聲贊道。

池喬鄙視了大漢一眼,說道:“寇良,背后襲人,沒得掉了自家面皮,須知你也是大門大戶的真?zhèn)鞯茏!?/p>

寇良不以為然的說道:“忒得話多。千舸競流,但爭一線生機(jī),哪里計較甚手段。咱家出身青城派不假,可也不定就能成就長生,有一分機(jī)緣自然是讓不得。如今你我兩人將那些彘貨趕走,再比較各自神通法術(shù)定機(jī)緣如何?莫要讓他人占了便宜。”

池喬望了寇良一眼,說道:“善。”

其余眾人本來聽得彘貨二字,面色頗為憤憤,都暗自打定主意,等寇良法力耗盡之后,要其好看,雖不能奪其性命,可也能打落一個、半個境界。如今聽得兩人的商議,大家自知算盤打不響了,也不待兩人出手,便紛紛施展手段跑個干凈。

平和本道不犯眾怒的說法,還想等一會兒,學(xué)些運(yùn)用神通的經(jīng)驗再離開,不想眾人走得實在干脆,尤其是沒得人知會一聲。

剎那間,平和孤身一人面對青衫人的溫柔,大漢的冷笑,渾身頗不舒服。心中不由得對逃走的眾人破口大罵。憤慨暴躁的脾性

“喲呵,還有愣頭青妄想從我等手中搶食,也不試試自家斤兩!

“快走吧,莫要再耽擱,雖然修不成大法,也享用得人世間的繁華富貴。”

平和本就是憤慨暴躁的脾性,聽得兩人目中無人,心中激憤,身子挺得更直了。憤然說道:“小爺本是路過,如今偏不下山,你待怎得?”

“哈哈!有種。”

平和還未聽清寇良的話語,就覺得心臟一緊,脖子涼颼颼地。連忙掐訣施展出了明黃印神通。這門神通不以攻擊見長,也不以防御為重,乃是借助冥冥中的某種大道運(yùn)轉(zhuǎn)震懾四方。若是平和以不死之身修為施展這門神通,威力大至不可思議,一印祭出四方震動,無論何種法術(shù)、神通皆進(jìn)不得身,若是以金仙修為施展這門神通,一印祭出,則可鎮(zhèn)壓千萬里虛空,無論何種法術(shù)、神通皆施展不得,若是以大羅金仙修為施展這門神通,一印祭出,則可隨意控制四方,無論旁家具有何種法術(shù)、神通皆由其操控?芍^上古龍族鎮(zhèn)壓氣運(yùn)之神通。

可惜平和此時道行法力偏低,即不可震懾四方,也不能操控他人神通,只能略震動身邊空間,扭曲寇良刀光前行路程,為自家的反應(yīng)騰出時間。

明黃印果然減緩了寇良刀光的速度,使得平和趁此施展出千里云行遁法,瞬息之間搶進(jìn)了寇良身前。

寇良戲謔看著平和,權(quán)當(dāng)看一個死人。平和還來不及思索是怎么回事,本能放出天遁劍,并加持了大力龍王勁神通。隨后也不理睬寇良的詫異,一拳打向面門。

天遁早在寇良和池喬出言不遜時,就躍躍欲試。待得寇良果然偷襲時,便激動得無以復(fù)加!疤熨n良機(jī)耶,如今好好在老爺面前出出風(fēng)頭,明日在偷偷推薦些好節(jié)目,想必老爺會不計前嫌,不吹那枕頭風(fēng)!

待得吸了大力龍王勁之后,天遁不由得淚流滿面,“嗚嗚,終于有位老爺肯把小的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當(dāng)劍使喚,而不是當(dāng)做逃命的諾亞方舟!

當(dāng)下,天遁鼓足勁兒攔下了池喬的雷音劍術(shù)。不單如此,天遁還施展自家神通撕裂虛空飛到池喬身邊狠命攢刺,把個池喬逼得狼狽不堪。

不過半晌,兩位真?zhèn)鞯茏泳愣枷萑肓死Ь,自身本事還沒發(fā)揮八成,便被平和壓著打?芰及蛋到锌,“原來是扮豬吃老虎的伙計,當(dāng)真是演的好,藏得深,要不是師門看咱家辦事得力,賞賜了法寶無垢鐘,只怕那一拳就能打花了臉,開了瓢。也罷,還是早點脫身,日后再比誰先長生!

寇良計較一定,忙叫道:“無垢童兒,使些力氣,咱們走也。”

無垢暮然發(fā)出一道大力撐開了平和的拳腳,化作一道金光向遠(yuǎn)方飛去。池喬比寇良還要狼狽,畢竟遇著得是可比擬元神高人的天遁劍。原本池喬懂得舉世無雙的雷音劍術(shù),又被法寶青冥劍看中主動認(rèn)了主人,實力不比一般,就是元神高人倉促間也不能擊敗他,可是偏偏天遁劍術(shù)獨特,可以藏匿虛空,本身已是利于不敗之地,叫池喬無可奈何。若是有元神道行,禁錮百里虛空,輕松可破了天遁的劍術(shù),然而池喬離元神道行差的遠(yuǎn),只能運(yùn)使青冥護(hù)住自家。池喬心下踹踹,自家是攻不能攻,走又走不得,自家法力又慢慢見底,怕是維持不了多久,不知如何是好,真真是著急上火。

池喬剛要施展秘術(shù),拼著元氣大傷,也要逃得性命。卻不料草屋之中秋道人的聲音傳來:“兩位且先住了,貧道有話講!

平和剛剛逼走寇良,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之時,哪聽得老道士的勸解之言,得意洋洋地說道:“待小爺打發(fā)了那人妖,再尋老前輩說話!

池喬聽得“人妖”二字還沒反應(yīng)過來,卻見得草屋之中伸展出一片翠綠圖畫,這幅畫在空中揮了揮便把平和與天遁裝入進(jìn)去,然后又縮回了草屋。

池喬這才知曉秋道人的厲害,自付易地而處也躲不開圖畫的伸卷,況且還幫了自家。忙拱手一禮,說道:“多謝秋道人援手,他日自當(dāng)厚禮相報。”

秋道人“呵呵”笑道:“莫多禮,莫多禮,他日還不知小哥兒如何惱小道,還請海涵一二!

池喬不明所以,只當(dāng)是秋道人惹了自家山門的某位弟子,又行了一禮,告辭離去。在路上,池喬心中想道:“若是事兒不大,我便扛了下來,若是事兒太大,便去求求自家?guī)煾,總歸要報答秋道人的一片好心。”

秋道人笑瞇瞇得看著平和說道:“你這小龍兒,自家不好好修行,仗著幾門半吊子神通,專門惹禍。如今可好,兩位真?zhèn)鞯茏拥胗浿悖茨憬窈筮如何在仙流中立足!

平和不服地說道:“那兩人的本事稀松平常,小爺才不怕,再見著面,也是要打成豬頭的!

秋道人見平和不聽訓(xùn)示,也不著惱,只是輕輕說道:“莫要不平,且待老道說明那兩人來歷,你就知曉端倪!

第十六回知跟腳心艷羨品佳茗談殺人秋道人細(xì)聲細(xì)氣得說道:“池喬乃是崆峒派的第十六真?zhèn)鞯茏,其師傅早在二千年前就修成元神,他本身也是天資縱橫,加之歷劫十年,一顆道心晶瑩剔透,遙不可動。閉關(guān)二十年,從《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jīng)》中悟出至理,練成了雷音劍術(shù),是崆峒派近百年的第一人物,雖然當(dāng)下的境界還沒跨過金丹,但是崆峒派中早已流傳他是百年內(nèi)最有希望成就元神的弟子,闔派上下給予了極大的期望。就是此次出山歷練,也不知多少師門長輩暗中關(guān)照,危急時自會出手,豈能被你壞了。不過是假你之手鍛煉自家門人罷了。況且池喬手中也有一件法寶名為青冥,威力不小,憑你扮豬吃老虎的小把戲怎可能困得住池喬!

平和吃了一驚,怪不得大門大派的弟子出門行走少有被人陰的,原來有師門長輩在暗中扶持。想到自家無有門派支持,一出門就兩眼一抹黑,照實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尋思著自家拜入峨眉山之后,也有師門長輩看護(hù),不由得心喜。只是不曉得二郎神的推薦是否有用,心下又產(chǎn)生了憂患。

秋道人看著平和黯然神傷,微微笑道:“寇良也是青城山的杰出弟子,在派中地位比擬池喬,其所修行的道法來歷不凡,乃是出自《上清大洞真經(jīng)》,神妙非凡,據(jù)說可不成就金丹,直達(dá)元神之境。其發(fā)出的刀氣非是法寶、法器,而是自家領(lǐng)悟的斬魄化血刀,比之雷音劍術(shù)別有奇效。貧道曾聽得友人評論,說道該神通若是修行到九重天罡禁制就可斬落元神,威力奇大。剛才略探查了一番,發(fā)現(xiàn)此刀光不特懾人魂魄,還可化解法力道行,果然是神妙無比,若不是寇良年不過四十,只祭煉出兩重天罡禁制,發(fā)揮不出威力,莫說你這半吊子的神通法術(shù),便是老道的圖卷也未必接的下來。”

平和越聽越是沮喪,想不到出門沒過一月又惹來禍患。

秋道人眼看著平和的神態(tài),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突兀說道:“小龍兒,這些時日可過得好?”

“嗯,還好!逼胶筒辉谝獾恼f道。暮然眼睛一睜,說道:“你是何人,如何識得小爺?shù)谋緛砻婺浚俊闭f完跳將起來,天遁童子也是自行發(fā)動,環(huán)繞平和周身,一旦情形不對就要帶著平和撕裂虛空逃遁了去。

秋道人瞧了天遁劍一眼,說道:“這把天遁劍也是一樁異寶,可比擬元神高人,若是小龍兒修為足夠,運(yùn)用剛才加持的法門倒是可以力拼金仙,只不過你修為太低,發(fā)揮不得什么威力。在這乙木煉神圖中還是好生待著吧,仔細(xì)聽聽老道的言語!

平和默不作聲,過了半晌,突然說道:“原來是你教我內(nèi)視之法。”

秋道人點點頭,算是認(rèn)下了。那日秋道人在小山之上煉法,感應(yīng)到遠(yuǎn)處有兩位元神境界的大修士起了爭斗,連忙把護(hù)山大陣發(fā)動,生怕一個不慎,毀壞了自家洞府。后來見著一條小龍翻翻滾滾的朝自家山門撞來,趕緊施展神通拽住了龍尾。原想著趕走了事,哪知神魂震動,預(yù)示著小龍與自家道統(tǒng)傳承有莫大關(guān)系,不好冷淡對待。不得以告知內(nèi)視之法,伸了援手,結(jié)個善緣。

那日,小龍一踏入小山范圍便被發(fā)覺,老道士兀自感慨小龍與自家緣分不淺,本來準(zhǔn)備引小龍入茅屋拜師,不曾想青城山與崆峒派的兩位真?zhèn)鞯茏忧皝砀銇y。老道士忍住性子,打算借兩位真?zhèn)鞯茏幽ゾ氁幌滦↓,也不怕發(fā)生甚得變故。當(dāng)小龍發(fā)威逼走兩位真?zhèn)鞯茏又螅系朗款H為欣慰,越看越喜,總算是后繼有人,無慮道統(tǒng)傳承。

平和得知了老道士就是那日幫助自己的高人,連忙恭敬地行了個大禮,唱了個肥諾!安灰庠诖擞鲋拜呄砷L,剛才小子語出不遜,還請仙長莫要怪罪!

秋道人隨手一揮,兩人身前出現(xiàn)了兩個桌案,兩個童子分別站在一個桌案前。案上有火爐、泉水、茶杯。老道士緩聲說道:“小事兒,莫要多禮,且先飲茶。”言罷吩咐兩個童子開始煮茶、分茶。等茶盞端了上來,閉上雙目慢慢品茗。平和見老道士沒有發(fā)話,不敢多言,只得端起茶盞學(xué)著品起了茶。

在前世,平和也曾喝過茶,不過那茶水的蒸煮方式于當(dāng)下不同,泡出的茶味兒多半帶著些苦,還有不到火候地,連味兒也沒得。當(dāng)然前世的高級茶湯也是有的,專業(yè)泡茶的人也是有的,但那些個享受非是普通人能夠挨得上的,起碼前世平和是夠不上資格。

平和喝了茶湯,舌頭直打轉(zhuǎn)兒,心中暗道:“這哪是茶呀,分明是瓊漿玉液,清香得不像話兒,喝下去頭腦清醒、四肢有力、渾身仿佛在大伏天洗了個冷水澡兒,沁得心癢癢兒直欲呻呤!

秋道人閉目品味了一會兒,方才睜開眼睛長嘆道:“也不知還能喝得幾回,你若是喜歡,不妨帶些種兒回去,自家栽種了方好!

平和聽出味道不對,知曉外頭聽得的消息不假,老道人怕是壽命到了,要輪回轉(zhuǎn)世。忙安慰道:“仙長法力精深,說不得幾時便褪去凡人軀殼,成就元神。到那時,小子還怕找不著仙長,喝不到如此好茶吶!”

“小龍兒不愧是小奸兒,前些日好友說道二郎神君評價你是小奸兒,老道還不信,如今看來小奸兒不僅攢的家當(dāng),嘴兒也是騙死人不償命!

平和神態(tài)一窘,暗暗罵道,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知哪個無聊人士到處傳揚(yáng)小爺?shù)聂苁隆?/p>

“莫要想著旁家多嘴,你道小奸兒是壞名聲嗎?那是人家高抬了你,須知修行可不就是盜的天心,竊得天機(jī),騙得長生么?若是不想得長生,便不要做那小奸兒,若是做了那小奸兒,可得五成把握成就長生。只看你今日作為,你當(dāng)?shù)闷鹦〖閮褐麊??/p>

秋道人一句話宛若一瓢冷水潑在平和的頭上,讓平和僅剩的騷動得意之情消失得無影無蹤。

平和面色變幻不定,扭捏了半晌,想通了什么。大大方方地向秋道人行個大禮,說道:“小子明知池喬修為不凡,跟腳底蘊(yùn)深厚,便不該罵他,結(jié)下無謂的仇怨。小子明知不可能打殺兩個真?zhèn)鞯茏樱悴辉摳F追不舍,當(dāng)留下余地,日后好想見。老前輩要收真?zhèn)鞯茏,自然不會任人攪擾,坐視他人囂張跋扈。是小子多事,搶在老前輩前面出手。不單拖累了自家,也使老前輩面上不好看。不知小子說得道理嗎?”

秋道人臉色和緩了些,說道:“大致不差。你須記得長生之位可盜、可竊、可騙,不可強(qiáng)搶,仙流中人爭得是長生,非是名聲。老道兒活了八百歲,威風(fēng)一世,尋常元神真人見了也要客客氣氣,不敢稍加顏色。然而,不成元神終究是不同層次,明個老道兒化為黃土一,還會有誰知曉。故而,你且記得莫要爭無名之氣,莫要做損人不利己之事,莫要強(qiáng)出他人之頭。該服軟時,莫道羞恥,該欺小時,莫道慚愧,該算計人時,莫道義氣。須知慈不掌兵、義不守財。”

平和疑惑問道:“那有人欲斷小子長生之路該怎么辦?”秋道人嘿嘿說道:“小奸兒是傻子。‘(dāng)然是全力打殺,不留后患。不然世上修道之人為甚么冥思苦想地祭煉神通、法術(shù)、法寶!便是拿來殺人的。”

平和又疑惑地說道:“那剛才小子應(yīng)該打殺了池喬、寇良?”

“那是自然,剛剛有師門長輩護(hù)著兩人,你不可肆意妄為,但是,那兩人已經(jīng)與你結(jié)下仇怨,又被你搶奪了機(jī)緣,早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日后定不會放過你。所以待那二人落單的時候,需全力出手,打殺了兩人。莫要心慈手軟!

“若是凡人惹上了小子,小子也當(dāng)殺個痛快嗎?”秋道人面色猙獰地道:“凡人也當(dāng)如此,修道之人但凡有成,哪個還是肉體凡胎,哪個還有凡俗心腸。除了自家親眷,余者皆可殺。”平和不禁打了個冷顫,老道士好大的殺心、煞氣。不過平和非是不曉事的頑童,知道老道士在指點自家的前進(jìn)之路,不禁肅然起勁。

“多謝仙長指點,小子不知如何報答。若需小子效勞之處,小子萬死不辭!

“小奸兒又不奸了。哪有用性命報答旁人的道理,須知能報答便報答,報答不了便一劍了之,莫要拖泥帶水!

“嗯!”平和暗自思付老道士是何用意。

“我知你心中疑竇,不要性急,只因其中因果牽扯甚多,待老道一一道來。你聽過便知若要還了老道的情分怕不是件容易事,只不過老道也有思量,不叫你為難!

秋道人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番衣襟,轉(zhuǎn)身面向南方鄭重其事地拜了三拜。口中肅容說道:“諸位列祖列宗、師門長輩。碧霞宮第三十八代弟子秋蔚然道法不精,性情乖戾,不僅不能將本門發(fā)揚(yáng)光大,還使師門技藝自手中絕傳,情愿請祖師降罪,打入六道輪回!

第十七回駭大劫慕天君應(yīng)諾言得真?zhèn)?/p>

平和在一旁看著秋道人向自家?guī)熼T先賢告罪,態(tài)度誠摯,心有戚戚焉,不知怎生安慰。秋道人瞧著平和手足無措,自家先笑了起來,“小奸兒莫做女兒態(tài)。自天地生成以來,這方地界的大劫相連、爭斗不斷,上古教派留存下來得百不余一。本門除了十位開派祖師成就元神,余者皆是碌碌無為之輩,沒得什么元神高人,能傳承至今,已是萬分僥幸,豈能妄自菲薄。只是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早時不算計,過后一場空。老道人算計著本門過不得這次大劫,若不借殼生發(fā),怕是道統(tǒng)真正斷絕了。故而老道耍了手段,借著挑選真?zhèn)鞯茏又聦ふ医铓ぶ!?/p>

平和先是被老道人的豁達(dá)所動,現(xiàn)在聽得老道人的言語,心下已是知曉自家便是借殼之人,只是不知老道怎生安排章程。

“有何為難之處,還請前輩仙人指點,小子定當(dāng)竭盡全力助道長一臂之力!鼻锏廊撕呛切α诵,說道:“小奸兒有此心腸足慰我心,還請稍安勿躁,待老道一一道來!

秋道人手撫三縷長髯,目光迷離,悠然說道:“看小奸兒爭斗的神通手段,想必得了龍珠傳承吧?”

平和點點頭,“多少知曉一些。”

秋道人也沒多問,自顧自得道出了一段道門秘事。

原來秋道人一脈有十位祖師,分別是秦天君秦完、趙天君趙江、董天君董全、袁天君袁角、金光圣母、孫天君孫良、白天君白禮、姚天君姚賓、王天君王變、張?zhí)炀龔埥B,俱是成就長生大道的元神高人。這十位祖師出生碣石山上的碧霞宮,師從三霄娘娘,雖非碧霞宮的真?zhèn)鞯茏,卻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入門聽道的弟子,算得上是上古大教截教的分支別脈。后來十位祖師從三霄娘娘所傳的《上清大洞真經(jīng)》中悟出自家道法,便另尋一地開創(chuàng)教派講道授徒。

沒過多久,上古道門疊遭劫數(shù),尤其以三教論道最為激烈。上清靈寶天尊與太上道德天尊、玉清元始天尊因教義不同發(fā)生論戰(zhàn),此戰(zhàn)不僅牽扯上古道門諸多派別,還綿延到佛門、神魔種族。當(dāng)時,諸圣爭雄,群仙爭位,斗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還打破了虛空屏障,流失了許多元氣,影響了大千世界的氣運(yùn),造成人世間改朝換代,黎民流離失所。

上清靈寶天尊在論道之戰(zhàn)中失利,被諸多圣人堵在了金鰲島道場,眼睜睜得看著自家弟子門人被一一誅戮,一氣之下祭出了自家的小千世界化為萬仙誅仙陣籠罩了整個大千世界,有無量劍氣橫掃四方,戳破其他道門教派的小千世界道場,也不知絕了多少旁門的道統(tǒng),消去了多少天道氣運(yùn),自那次大劫之后,許多上古道門流派的祖師湮滅,道統(tǒng)絕傳。便是闡教、人教、佛教也是元氣大傷,被迫轉(zhuǎn)回自家的小千世界,修補(bǔ)自家的根本道場。

現(xiàn)如今,諸多門戶號稱繼承上古道門的法統(tǒng)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往自家臉上貼金,統(tǒng)統(tǒng)是注水豬肉,假的不能再假。真正的上古道門的門人多不出現(xiàn)人前,像昊天上帝等六御、三島十洲仙翁東華大帝君等五方五老等少數(shù)弟子也只在天庭任職,維護(hù)這方天地的秩序,不管其他。

十天君便是在那次大劫之中憑著自家修成的法陣大放異彩,蓋過了許多成名已久的截教大能,斬落了其他教派無數(shù)的元神高人,甚至還差點消去闡教十大金仙的成道根基。如今佛教的過去佛祖、現(xiàn)在佛祖、未來佛祖也是在那一役中受創(chuàng)頗重,不得不與佛界融合一體,滯留于金仙境界,永無進(jìn)步的可能。若不是上清靈寶天尊等截教大能被諸多圣人堵在了道場,沒了師門護(hù)持,十天君也不會被源源不絕的其他教派高人圍毆致死,應(yīng)了劫數(shù),元神、法身、魂魄皆都化為烏有。

秋道人講述得輕描點寫,平和聽得卻是膽顫心驚,混沒料到大劫如此可怕,連金仙也沒法逃脫。蓋因金龍一脈在上古到來之前早已衰落,故而龍珠之中關(guān)于上古以后的事情記載的片段零落、語焉不詳。

更讓平和擔(dān)憂的是,秋道人隨后說道:“老道從道法中悟出的神通別有奇妙,可夜觀星象推算天地氣運(yùn)。數(shù)百年來,老道發(fā)覺天劫、地劫、人劫齊發(fā),恐怕這方天地要迎來無量量劫。須知天發(fā)殺機(jī),斗轉(zhuǎn)星移,地發(fā)殺機(jī),龍蛇起陸,人發(fā)殺機(jī),天地反覆。單有一劫已是無數(shù)神仙的死路,祖師隕落的劫數(shù)也不過是天劫、人劫而已,從無三劫齊至的情形!

秋道人嘆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這次大劫過后,還有幾多道門流韻。你沒成元神、不死之身便罷了,若是成了元神、不死之身就要應(yīng)劫,過了劫數(shù)自可得無量逍遙,沒過劫數(shù),只能魂飛魄散了也。你可還要修行嗎?”

平和想都沒想得說道:“小子性子雖憤慨暴躁,卻也知天予不取,必受其咎的道理,既然踏上了修行之路,便沒有退縮的可能。小子知曉天行健,君子自強(qiáng)不息,修行之人莫豪取強(qiáng)奪,要直指本心,以人心、天心行事,以本心指大道,于萬不可行之路上闖出一絲空隙,與天地規(guī)則運(yùn)轉(zhuǎn)爭命,與漫天神佛游走爭位。還請前輩指點道法!

秋道人定眼瞧了瞧,頜首說道:“虧得你明曉修行至理,也不需老道浪費唇舌。前幾日友人提起你,觸動了老道的神思,恰又逢你上山,便細(xì)細(xì)推演了一番,卻是個死中有生、生中有死的結(jié)局。本待多多挑揀,選出更合適的弟子,不想崆峒、青城兩派的真?zhèn)鞯茏訑嚁_了法會,只剩得你一人,真真是天意如刀,半點不由人。我也知你要上峨眉山,那是自家的造化,老道并不阻止,也不想傳你道統(tǒng),只當(dāng)送你道法。若是日后脫得大劫,你須尋個傳人繼承我之一脈。你可做得到?”

平和慨然說道:“前輩傳藝便是師尊,小子豈有不應(yīng)下的道理。”

秋道人聞言伸手一招收了乙木大陣,卷起了圖畫。平和發(fā)現(xiàn)自家不過是在草屋門前,不由得嘖嘖稱奇,剛才閑談個把時辰居然連門都未入,秋道人的道法照實神奇。

秋道人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得意,推開屋門當(dāng)先進(jìn)入,平和尾隨其后也入了門。

三個時辰后,平和孤身一人出了草屋,臉上尤帶著淚痕,回身伏地拜了三拜,然后下了小山,奔向峨眉。

原來秋道人本當(dāng)早死,不過為了等待平和生生脫了三天,耗盡了神魂之力,待得傳了道法,便赫然辭世,連魂魄也因入不得六道輪回而消散了,這是違反天地法則的懲罰,

平和在路上仔細(xì)琢磨了一下十天君的道統(tǒng),略有所得,頗感精深,也覺振奮。十天君傳下的道統(tǒng)名為《真靈化神上清經(jīng)述》,甚合上清靈寶天尊所傳截教的道義,人法自然,強(qiáng)調(diào)個人修行,注重神通,以動修靜.下道唯德,上道無德.拋棄繁雜的道德觀念,一切以本心待之。

《真靈化神上清經(jīng)述》非是道門金丹道法,而是重存養(yǎng)神肖及化神成法,輔以服氣、咽津、化物、配陣。初步滋養(yǎng)自身神魂,然后竊合天地萬法運(yùn)轉(zhuǎn),再次截取一物化入神魂,最后使神魂與天地規(guī)條融為一體,跨入元神大道。只要天道不息,天地規(guī)條不改,與之融為一體的神魂便永垂不朽,自然得長生。若是自家神魂能于無中生有中開辟一方小天地,生化萬物,滋養(yǎng)種族,重組天道法則,還可成就混元大羅金仙,萬劫不磨。就算是這方大千世界湮滅,也能躲進(jìn)自家開創(chuàng)的小天地之中,等待新宇宙的誕生。甚而開創(chuàng)新的大千世界,成就無上大道。

只是《真靈化神上清經(jīng)述》入門容易,精通卻難。除了十天君尚無人能悟通其中道法,成就元神。

然而平和神魂不知如何特異,經(jīng)歷了億萬年地時光沖刷,被無數(shù)世界壁壘擠壓,度過了遠(yuǎn)超過什么天劫、人劫、地劫等劫數(shù),便是大千世界的生滅興亡也碰到幾回,居然沒有消亡的變態(tài)存在,修行《真靈化神上清經(jīng)述》到?jīng)]有從練氣跨入元神的門檻。

其實平和通讀了《真靈化神上清經(jīng)述》之后,神魂就有些觸動,仿佛是什么久遠(yuǎn)的重要事情忘記了,此時偏又模模糊糊浮現(xiàn)了出來。只覺得,若要修成《真靈化神上清經(jīng)述》就必須成就元神神魂,還不能是神魔不死之身。然而成就了元神的高人早就奠定了道基,又怎能修成《真靈化神上清經(jīng)述》?故而十天君的門人弟子無論如何都沒得可能跨過練氣到元神的最后一步。

平和猜想十天君可能有什么秘法在最后關(guān)頭助長神魂之力,從而解決這個關(guān)卡。只可惜,十天君死得早,沒有把秘法傳下,后人又沒有機(jī)緣聽得三霄娘娘講道,于是生生得困死在元神之外。不過對于平和而言,這不是什么問題。

在與崆峒、青城兩派的真?zhèn)鞯茏拥臓幎分,平和就發(fā)現(xiàn)自家神魂異常強(qiáng)大。無論是池喬還是寇良都是四十多歲的修道人,也不過是把自家神通祭煉到第二重天罡禁制,而平和不過是花了二十余天就把七大神通祭煉到第二重天罡禁制,若不是平和神魔道行低下,法力不濟(jì),只怕一個月之內(nèi)就能把神通祭煉到第六重天罡禁制,這已經(jīng)是練氣層次神通修煉的頂點了。

知曉自家的特長讓平和對修行更有了信心,一路之上不單七大神通祭煉到了自家道行法力承受極限的第三重禁制,還把八卦龍須帕的道法修行到了感應(yīng)境界,特別是《真靈化神上清經(jīng)述》的修行更加神速,已經(jīng)過了存養(yǎng)神肖的階段,應(yīng)該開始納天地規(guī)則入神魂構(gòu)建真靈陣法,再進(jìn)一步就可成就道門金丹道法的金丹境界。平和隱隱覺得《真靈化神上清經(jīng)述》極為適合自家神魂修行,如果不是不好回絕二郎神君的推薦,早就尋個通天福地自家修行了。

其實,修行不單靠自家的資質(zhì)、跟腳、師門,還要靠法、侶、財三樣,其中尤以侶最是重要。自個摸索修行永遠(yuǎn)是不成的,哪怕師門提供再好的丹藥、法寶,再高明的道法,倘若沒人指點,也多半會誤入歧途,就是有那大機(jī)緣知曉自家的正確出路,也會發(fā)現(xiàn)為時已晚,沒甚用處。故而,上古修行人都會根據(jù)不同理由聚在一起,討論道法,研修神通,增進(jìn)對天地法則的感悟,不然也不會有論道之劫。

到如今早已沒有了上古古風(fēng),個個修行人總想占旁人便宜,吝于闡述自家法門經(jīng)驗,便是那些大門大戶也生怕哪個不起眼的小門小戶忽然得了什么上古遺澤威脅自家的道門地位,越發(fā)約束仙流眾人,但凡有甚得發(fā)現(xiàn),自家先占了,或是幾家地位相若的教派合伙瓜分,不留旁人一絲殘羹冷炙。更莫要說交流心得體會。于是如今道門修行日難,成就元神之人愈少,就是有那開通之人想要恢復(fù)古風(fēng),也會被“叛徒”的罪名嚇縮了頭。

秋道人知曉自家時日無多,便把自家的修行心得通過法術(shù)一股腦得塞進(jìn)平和的識海之中。讓平和平白多了不少的修行經(jīng)驗,少走了不少彎路。所以一路上平和的修行一日千里,道行、法力日益精深,神通法術(shù)也是看漲。不一日,平和到了峨眉山的腳下。

只聽山腳一道人大喝一聲:“呔,何方妖怪敢窺視峨眉圣地,不知死活嗎?”

第十八回展神通驚長老聚群仙難長眉平和見峨眉山腳道士攔住了自家去路,一時間沒得反應(yīng)過來自家的特異,只當(dāng)真有妖怪?jǐn)嚁_峨眉山,不由得施展出明黃印神通。

平和卻是不知所謂妖怪便是神魔后裔。在太古之時,人族尚未崛起,仍然是神魔橫行的時代,神魔后裔剛誕生時也是沒甚么道行法力,智慧很低,須得由神魔大能主持某種儀式激發(fā)血脈傳承方可與人無異,或是自家有甚得福緣、機(jī)緣激發(fā)血脈傳承也可增長智慧,悟得道法神通,若是血脈沒得激發(fā)就是平常野獸、草木。待得人族崛起,神魔大能紛紛隕落,神魔后裔開啟智慧的儀式也因無人支持而漸漸失傳,再者神魔后裔行事肆無忌憚,雜交、亂交之下血脈也越來越渾濁、稀薄,激發(fā)血脈的難度也增大了,故而神魔后裔中除了龍族、鯤鵬族、鳳凰族等少數(shù)種族地位高貴、傳承奇特保存了幾分元氣,其他種族漸漸衰落成僅靠本能行事的野獸、草木,偶爾有天道眷顧的寵兒才能激發(fā)血脈成就不死之身。

那些開啟智慧的神魔后裔修行起來與道門煉法頗有不同,乃是滋養(yǎng)自家的本命神通,他家根本模仿不得,甚好判斷。

那道士也是過了感應(yīng)境界的修行之輩,如何不知道門法力與神魔道行的不同。若是普通進(jìn)香的信徒或是游山的旅人,那道士卻也管不著,只是瞧出平和身上法力波動的奇特,以為是某個修行有成的大妖闖山,礙著自家職責(zé)所在,不得不出言警告,一邊展示大門大戶的泱泱氣度,一邊暗暗向宗門發(fā)出求援,期望師長們莫要來晚了給他收尸。

本來平和得了龍珠傳承,又有秋道人師門幾十輩人的修行經(jīng)驗,不該不曉得自家道行修行的異處,早該收斂法力,隱藏出身。之所以引來誤會,一是平和修行時日尚短沒得類似的經(jīng)歷,不知有甚害處,二是一路行來甚為平靜,從沒被甚么修行人喊打喊殺,故而不曉得自家會被誤會成妖怪。

如今平和祭起明黃印神通更加深了道士心中的偏見。道士見得一個明晃晃的大印在半空滴溜溜的轉(zhuǎn)個不停,不由得大喜道:“好你個妖怪,忒看不起道爺,不過是感應(yīng)境界,也想到峨眉山閑逛。不須師門長輩來拿你,且看道爺?shù)氖侄巍!?/p>

好道士掐了個訣,背后騰起一把青光瑩瑩的寶劍,直朝平和胸口刺來。平和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那妖怪指的是自家。

平和也來不及分辨,口中大喝:“鎮(zhèn)!眲倓傔在頭頂亂轉(zhuǎn)的明黃印跳了跳發(fā)出“咚”的一聲,震得平和四周十丈方圓光線扭曲,天地元氣不知被甚么力量揉搓,紛紛變幻成七彩之色絢爛奪目,令人不可逼視。那道士離得稍遠(yuǎn),還沒得甚么影響,但是那柄青光瑩瑩的寶劍突入平和身遭時變得扭扭捏捏,復(fù)又被七彩光芒纏繞不斷侵蝕,沒堅持多久,寶劍一分一分的消散無蹤。

道人睜大了眼目,不敢相信,口中喃喃道:“怎么如此耶?這道法術(shù)雖不是本門最高法術(shù)之一,可也是僅次本脈鎮(zhèn)峰法術(shù),從無多少人修得。這妖怪是何等神通,為何輕松便能接的下來。莫非是大妖扮豬吃老虎,戲耍于我。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諸位師長快趕來,弟子要被吃了也!

平和奇怪地看了一眼零零碎碎的唇角蠕動的道士,拱手行了一禮,低聲說道:“這位道友請了,在下是”

平和還沒說完,只看見道人頭上云層之中有一道劍光拖著長達(dá)百里煙霧尾巴朝自家劈來。

道人感應(yīng)到頭上的劍氣,大喜過望,手舞足蹈“本脈祖師親自動手,用得是百里生云煙的鎮(zhèn)峰劍術(shù),看你這痞貨還能逃不!碧於萃蛹泵τ眯纳駛髂睢袄蠣斏裢ǖ?jǐn)r不得,快放出小的。”平和還沒明白自家識海怎會有道聲音響起,只是本能得舉起寶劍攔了一下。那道勢不可攔的百里生云煙果然一擊粉碎了明黃印神通,劈在天遁劍的劍身上。

天遁劍“蹦”地一聲,光芒黯淡下來。

“好賊道,恁得出手狠毒。已成就了元神法身還欺辱未成金丹境界的老爺,真真是仗勢欺人,不要臉皮。且待小的替老爺記得這筆賬,日后老爺成就了大道,也須持著天遁劈那真人一劍。哎呀,好生疼痛,不知何時才能復(fù)原;逇猓 

不提天遁童子如何抱怨記仇,但說平和已被那道劍術(shù)震得暈了過去,在倒下的瞬間,平和想到自家還是嫩了些,以為擊敗了兩位真?zhèn)鞯茏颖憧刹话雅匀朔旁谘劾,哪想到自家神通如此不?jì),連人家隨手發(fā)出的劍氣也接不下來。若是見了真人,怕是手指頭都動不得。

就在平和倒地之后,從剛剛發(fā)威的劍光中傳來人聲:“真恒,帶那人到山上館舍好生休養(yǎng),不得輕慢!毖粤T,劍光慢慢消散在空中。

真恒瞧了瞧暈倒的平和,心中腹誹道:“既然要好生照料,又何必把人家打暈,這不是讓弟子難做嗎?何況弟子不過是感應(yīng)的境界,也沒得什么盛人的器物,莫非要弟子扛上山?”

真恒只不過是普通弟子,也只能是腹誹一陣,怎敢違拗祖師的吩咐。沒奈何,只得向劍光來處揖了一禮,轉(zhuǎn)身扛起平和飛奔上山。

峨眉山大殿之外,熙熙攘攘,群仙云集,千百年來也無此等盛況。蓋因眾人平;蚴切扌性L道,或是教徒授法,甚或閉關(guān)參悟天地奧秘,誰得空閑與旁人閑聊,就是有甚修行交流之舉,那也當(dāng)是關(guān)起門來神念交談,互研道法,怎落得他人的眼中,豈不是吃了虧也。

眾仙均是見多識廣的人物,知曉如此大張旗鼓的行事非是有大因果、大是非、大機(jī)緣而不可得。為了爭那一線天機(jī),眾人各找各的門道打探消息,想要占得先手。一時之間,議論紛紛,各種猜測甚器塵上。

有位執(zhí)迷煉寶之士猜測道:“定是有甚么先天至寶出土。否則怎會喚貧道前來!庇形痪殑袢朔瘩g道:“妙法真人煉寶怕是煉傻了。先天至寶記載大道本源,乃是有緣者得之,豈可強(qiáng)搶。況且先天至寶都是有主的,早被人抽去法寶蘊(yùn)含的大道本源,那還會留給你。貧道猜測定是《誅仙陣圖》出世,否則那要如許多人前來。”

另一位以音律入道的書生打了個寒顫,反駁道:“妙間真人莫要嚇人,須知《誅仙陣圖》早已經(jīng)四分五裂,那個人若是不出洞天,便不復(fù)存在。”

妙間真人啐了書生一口,“云光師侄兒讀書讀傻了,沒得圣人堵門,那個人怎會不出洞天?”

除此處之外,大殿門口還有四五處類似摸樣的人群,仙人們聚集在一起各自發(fā)表看法。只有大殿左側(cè)山崖處孤零零站立的灰色身影沒有攙和進(jìn)去。這人是個妙人,旁人邀他,他不動;旁人趕他,他就走開;旁人詢問他,他就耳聾口。慌匀藲獠贿^,他就目不斜視的瞪著;旁人找他拼命,他就罩個罩子任打,打不贏就遠(yuǎn)遠(yuǎn)地躲開了。旁人拿他沒辦法,反正也礙不著什么事,也就懶得惹他,隨他去了。其余眾仙知曉他的性子,沒誰自討沒趣去理會他,只當(dāng)沒看見。

正當(dāng)眾人紛紛擾擾之際,大殿大門打開,一個眉目清秀的童子脆生生地說道:“請各位師叔、師伯、師兄第、師姐妹入大殿安坐,師祖馬上要架臨了!

眾仙知曉這童子是祖師身旁伺候之人,看著似童子,實際上也是修成了元神的高人,不可怠慢,而且祖師面前的人物也不好得罪,誰知那天給你上個眼藥,讓人不得痛快。

眾仙齊齊拱了拱手,唱了肥諾,“辛苦云清師侄兒(師弟、師兄),一點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師侄兒(師弟、師兄)閑暇時拿著把玩!毖粤T,各色禮物堆滿了童子的手上,有山珍、有海味、有藥材、有法器、有大有小、有肥有瘦、有笨拙有可愛、有粗糙有精致,其中還不乏清氣繚繞、空明靈秀的寶貝。云清童子暗中點點頭,頓時知曉什么人有什么事情待辦,又是多大的事;什么人僅僅是禮節(jié)問候,記得就行;什么人半點不會做人,無需理會。童子記清了人物、事情,轉(zhuǎn)身入了大殿。

眾仙進(jìn)了大殿之后,按照入門時間、輩分各自跪坐兩旁,眼觀鼻、鼻觀心,雙手叉在一起按在腹部,坐姿端正標(biāo)準(zhǔn),表情嚴(yán)肅認(rèn)真,氣氛凝重莊嚴(yán),若是沒有各種各樣氣息環(huán)繞眾人身周,只怕有人誤以為進(jìn)了蠟像館、或者雕塑館。

一株香后,峨眉山頂升起一道金光,俄而降落于大殿頂部,瞬間穿過殿頂降于大殿主位之上。待金光散盡,一位老道士身影顯露出來。

此道士鼻子普通、耳朵普通、眼睛普通,衣物普通,身上除了眉毛無一處不普通,常人一見還以為是哪位老翁到了,只是眉毛頗有些怪異,不僅雪白發(fā)亮,還長達(dá)三尺有余,令人嘖嘖稱奇。不過大殿中的群仙并不敢如此放肆,哪怕是那人渾身沒有顯露半點法力。

眾仙待那老道士在主位盤膝坐定,齊齊俯身磕頭,行了個大禮,“老師(祖師)安好,祝老師(祖師)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健康如意,福樂綿綿。弟子(徒孫)XXX奉法旨覲見,請老師(祖師)訓(xùn)示!

眾仙祖師長眉真人,撫了撫自家的長眉,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大家起來說話吧。”眾仙這才從地上挺起身,直直跪坐。

長眉真人微微閉目沉思了會兒,鼻子中突兀出現(xiàn)一紫一青兩道光芒吞吐不定,顯出真人心中的焦慮和憂愁。

眾仙人屏聲靜氣,默默等待。直到大殿外走入一人跪著稟告道:“祖師,按您的法旨已經(jīng)把那人打暈了,并且讓真恒送上山了!

長眉真人嘆了口氣,睜開雙眼說道:“今日要商議的便是如何安置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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