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沒搶到座位的孩子
文/嘉倩
小時候在幼兒園,常常玩一個游戲,小朋友們圍成一圈,老師挑選6個人站在中間,只有5個座位。大家拍手唱歌,中間的孩子就繞著座位跑,音樂突然停下來,6個小朋友就要去搶座位,最后總會有一個人多出來,不知所措地站著。
長大后,體育課玩“貼膏藥”,也會有人尷尬地多出來。敏感的少女時代,我只會冷眼旁觀這些集體游戲,盡全力找理由推脫。我是不喜歡這種游戲的,因為注定有一個人會多出來,再認(rèn)真再努力,也有可能會成為失敗者。
“我任何時候都以工作為先。”為了得到工作職位,坐在我對面的大學(xué)生們激情澎拜卻稚嫩地夸口承諾。前兩天我們部門招收新人,我當(dāng)面試官,幾百人申請,但只招收兩人。突然想到,原來無論做什么事、長多大,我們都逃不出“搶座位”這個游戲。
我一直很好奇,當(dāng)眾人關(guān)注得到座位的勝利者的歡聲笑語時,那些多出來的失敗者們都去了哪里?
初二時,年級動員大會上,老師說:“想去高中部的同學(xué)們舉手!”臺下紛紛高舉起手來,講臺上的老師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年級排名前100名的,就有希望去,大家好好加油。”我暗自思忖,300多人,大家都想去,即使拼了命努力,也會剩下兩百人,他們將何去何從呢?
受不了這些壓力,也叛逆地覺得學(xué)校待不下去的時候,我中午逃出學(xué)校去了一家醫(yī)院,對著醫(yī)生很難過地說:“叔叔,我該怎么辦?世事艱難,我去不了重點高中,考不上重點大學(xué),我是個廢人。”中年醫(yī)生耐心地接待我這個問題少女,溫和地說:“我周圍的人也不都是重點學(xué)校畢業(yè)的,一樣在當(dāng)醫(yī)生,活得好好的啊!”他打電話叫了我的父親過來接走我。
父親出現(xiàn)后,竟然沒有生氣,他對我這個任性倔強(qiáng)、一定要找到意義的青春期女兒,似乎已經(jīng)束手無策。他沒有直接帶我回家,只是輕聲對我說:“走,帶你去吃好吃的。”吃飯時,坐在對面的父親說:“其實你不需要很優(yōu)秀,盡全力就夠了。”
轉(zhuǎn)眼快10年過去了,并不是教育家的父親,雖然從未對我解釋過“盡全力”到底意義何在,但在一路走一路反思的成長歲月里,我為自己找到了為何要好好讀書的真正意義:并不是為了去搶座位,而是更有權(quán)利、更有底氣地去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當(dāng)我講一口流利的英文,和考級和雅思無關(guān),而是在與外國同事溝通時,雙方能夠真正合作解決問題;當(dāng)我學(xué)好了一門專業(yè),和一紙證書無關(guān),而是為了實現(xiàn)指標(biāo)時,能夠盡可能減少耗費的時間、人力和物力;當(dāng)我待人接物落落大方時,和比賽獎狀無關(guān),而是讓身邊的人喜歡和我相處,每一天上班自己和別人都很愉悅。
高考快要放榜了,好的大學(xué)和好的專業(yè),一定是有人數(shù)限定的,不是所有努力的人都可以如愿。()可是,如果并未如愿以償,也不必為此而一蹶不振,因為這并不代表你不夠優(yōu)秀,想一想,那間教室的座位本就有限,肯定坐不下所有想去的人。
每朵花都會努力綻放,但是有的開得早,有的開得晚,最后卻都逃不脫凋謝的命運(yùn)。青春也是如此,我們有一天都會老去,也會送自己的孩子上高考戰(zhàn)場。當(dāng)我們站在考場外,在烈日里翹首企盼的時候,會不會有那么一剎那被喚醒——其實花凋謝后,生出來的果實才是一棵植物的精華;ㄆ谔,再美麗、綻放得再早,也有一天會凋謝,而果實卻需要肥料和陽光的滋養(yǎng),還有長時間的細(xì)心照顧,最甜的果實未必曾是綻放得最鮮艷的那朵花。
那個沒搶到座位的孩子,你的人生會比想象中更厚重、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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