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火歸一》是一部由胡利奧·科塔薩爾著作的短篇小說集,該書劇情精彩,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呢?小編整理了一些網(wǎng)友對這本書的讀后感,一起欣賞吧!
作家以為可以掌握一切,實際上卻什么也無法改變。
玲瓏終究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自己吊死在了張家的大門前,分明是嚴冬,她卻不知從哪里找來一朵嬌艷的茶花,歪歪扭扭地插在整齊的發(fā)髻上,一身紅綢描鳳的嫁衣裹著她冰冷的軀體,一只喜鵲在不遠處的樹梢喳喳地叫著。
他在鍵盤上敲擊出最后一個句號,猛地吸了一口煙,表情在痛苦中夾著幾分興奮。我的安娜·卡列尼娜!我的達吉亞娜!整個冬天,他把自己關(guān)在這個破落的郊區(qū)小院里,把心與一個個不相干的人連在一起,絞盡腦汁想要找一條活路。
院子里那株茶花竟然已經(jīng)開得這么熱鬧,他曾一度以為它熬不過這個冬天。在每一朵嬌艷的花瓣上,她的影子眉目清晰、巧笑妖嬈,此刻他已經(jīng)恨不得立刻飛到她的身邊,把自己的新作當(dāng)做鉆戒捧到她的手中,他相信,以前的一切障礙都已不復(fù)存在。他捧起手邊的一摞稿件陶醉地親吻,它們即將為他贏得愛情,他相信出版社一定能給這本杰作出個好價錢。達吉亞娜,我的達吉亞娜!他興奮地喊出聲,心口卻莫名地一陣絞痛。
當(dāng)玲瓏把撿來的麻繩扔上張家大門前的茶花樹時,心里竟然沒有絲毫的恐懼,連長久困擾著她的悲傷也一下子消失了,那一刻她反而覺得前所未有地屬于自己,不必再低聲下氣地生活。至于她腹中的孩子,又何必讓他來無辜承受一個孽種的罵名呢,從哪里來,到哪里去,不是很好么。
繩子的結(jié)已經(jīng)打好。她端詳著手中嬌艷的茶花,這是一個失魂落魄的路人贈給她的,那人平白無故地說了些奇怪的話,她全然不曾明白,只是好奇這寒冷的冬季哪里來如此嬌艷的茶花。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她與張郎初見時的場景,那時她躲在小姐的身后大膽打量著他,他指責(zé)她是個無禮的丫頭,如果不是礙于小姐未婚夫的身份,她絕不會僅僅瞪他一眼了事。
他花了半個上午的時間將打印好的書稿再次翻檢了一遍,連同一封措辭謙恭的信一起小心翼翼地裝進了信封,準(zhǔn)備一會兒就寄給出版社那位與自己熟識的編輯,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幻想一周之后便可以拿到一筆可觀的版稅。加上之前的積蓄,到時他就可以在郊區(qū)買下一套不錯的二居室,甚至還可以為她選一枚漂亮的鉆戒。哈,誰也沒有理由再阻止我們在一起了!他走到洗漱間的鏡子邊得意地吹起了口哨,手舞足蹈地開始打扮自己。
張家大院里的每個人胸中都壓著一團怒火,詛咒著那個勾走了家中少爺?shù)暮淖。如果是哪家的小姐也就罷了,偏偏是個低賤的丫環(huán)。也不知道她用什么手段迷了少爺?shù)男母[,兩人竟在大年夜里一起私奔了。張老爺被氣得臥床不起,夫人本想去女家哭鬧幾場,卻因可憐他家小姐的遭遇終歸忍住了,只是不斷催促著下人四處去追。
玲瓏想起那段和張郎私處的日子,至今仍然不免從嘴角流出一絲幸福的回味。“山是山來水是水,你是我來我是你。你中有我來我中有你,就像兩把黃土和泥哩。”他將信封夾在腋下,一邊哼著小調(diào),隨手折了院中一枝茶花,飄過了郵局和小巷,飄上了去市音樂廳的出租車,她每逢周五都會在那里演出?吹阶约旱某霈F(xiàn),她一定會驚喜得落淚,何況還有我的卡列尼娜,定能博得她興奮的激吻。
剛走到音樂廳外,他便看見了她的巨型海報,看來她的小提琴演奏得更好了,不再是樂團的配角,他更加開心了。他急匆匆買票進場,唯恐有一分鐘的錯過。
當(dāng)玲瓏從一個甜蜜的夢中醒來時,張郎已經(jīng)連夜逃回了張家大院。她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兒,便被老板趕出了客棧,張郎給自己定做的紅綢描鳳的嫁衣被扔在了大街中央。她蹲在街心失聲痛哭,周圍站滿了人。一個姑娘如此拋頭露面實在是寡廉鮮恥;她定是遇上了什么變故吧;前幾天不還見她和一個公子走在一起么;呀,這不是…人言總是可畏,狐貍精的名聲讓她走到哪兒都能遭遇幾口陌生人吐來的唾沫。
當(dāng)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現(xiàn)在舞臺上,當(dāng)小提琴的音節(jié)仿佛跨過全世界傳入他的耳中,他的心都要醉了,哦,達吉亞娜,我的全世界。她一定看見我了,瞧啊,她眼中是思念的淚水。他激動地站起身,揮舞著手中的茶花,一萬句我愛你硬生生被噎在了嗓子邊上。他看見她接受了花和戒指,看見她熱情擁吻,然而那個人卻不是自己。
他頹然地如幽靈般走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手中依然緊緊握著那朵茶花。
為什么,她也想問個為什么。其實,當(dāng)她一路乞討回鄉(xiāng)、叩響張家大門的那一刻,對于這個答案就已經(jīng)不怎么在乎了。所以,當(dāng)大門打開,面對羞辱和棍棒,她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再做任何的糾纏,她就那么孤零零地走到郊外的河邊,一絲不掛地在冰冷的河水里洗了個澡,把自己的秀發(fā)簪起,小心地取出包袱里的嫁衣,穿在了身上,然后靜靜地坐著,等待這個世界都睡去。
路過郊區(qū)的護城河,他看見一位新娘靜靜地坐在岸邊的長椅上,穿著紅綢描鳳的嫁衣。他走到她的旁邊,緊挨著她坐下,靜靜地打量著她,想從她身上看到自己的悲傷。她一言不發(fā),甚至沒有看他一眼。我寫了一本書,那是一本杰作,可是我失去了愛情。我一直想救她,我創(chuàng)造機會,可我還是把她吊死了。他仿佛是在傾訴。
那天過后,城郊下象棋的老人們又多了一份談資,說有個年青人在青竹巷的那個兇宅里吊死了。那株茶花那么矮,他個子都比樹高吧,可偏偏就那么吊死了。聽說還是個作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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