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對于我國大大西北是什么樣的印象嗎?估計很多人的內(nèi)心都是一篇蒼茫的戈壁,炎熱的天氣,以及沙漠。但是這里同樣孕育出了生命,在一個無聲的年代,讓人們體驗生活的美好。下面是小編帶來的人生感悟文章:戈壁深處是我家。
作家畢淑敏在她的《人生筆記》一書中,有一段話說得很有意思。她說一個人在似睡非睡時,把意識的觸角拼命往深處延展,眼前就會出現(xiàn)一幅影象。這幅影像,便是你對世界最初的印象。它影響著你的性格,以及你對世界的看法。真是這樣嗎?這幾天,臨睡前,我常常會帶著好奇,試探著回憶幼年留給我的最初圖像。于是,腦海中便出現(xiàn)了這樣一幅景象,一條小河,密密的長滿了蘆葦,白毛毛的蘆花隨風(fēng)搖曳著,河邊零星的開著幾朵紫色的小花。我不知道如果我把這幅圖像告訴畢老師,她會有什么樣的解釋,但這卻是我對我的出生地新疆,最早最真實的印象。
新疆準葛爾盆地腹部,古爾班通古特沙漠邊緣的一個戈壁農(nóng)場,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度過了我的幼年童年和少年,長到了整整十八歲的年紀。這十八年里,我一步都不曾離開過它。戈壁灘冬長夏短,草木稀少。那時我以為世界本來面貌就是這樣。
小時候的時光總是無憂無慮。夏天傍晚,跟父親到離家不遠的瑪那斯河撒網(wǎng)撈魚。藍天下,綠色的蘆葦望不到邊,白色的叼魚郎上下翻飛,坐在父親自制的輪胎船上,看著清清的小河蜿蜒著伸向遠方,有時候就會使勁地想,這條銀色的小河是從哪里來的,它又要到哪里去呢?我沒有問過父親,父親也不曾告訴過我。很多年以后,在讀到英雄史詩《瑪納斯》時,才知道瑪納斯是蒙古語,河邊巡邏人的意思。這條著名的內(nèi)陸河發(fā)源于天山山脈,向北流入廣漠的戈壁灘,最后神秘地消失于沙漠中。在我的夢境中,瑪納斯河經(jīng)常無端地流過。
童年最愛去的地方,是我的姑媽家。姑媽是從河北老家參軍去的新疆,就地轉(zhuǎn)業(yè),安家在兵團農(nóng)場。姑媽家在離我家很遠,也更荒涼的戈壁深處。她家是個熱鬧的大家庭,家有七個孩子,于是我就有了四個表姐,三個表哥。最小的表姐也大我四歲,我就成了他們最疼愛的小表妹。他們無論誰到我家串親,走的時候都會用自行車把我馱在車架上。一路上,我看到了廣闊的天地,發(fā)現(xiàn)了多彩的風(fēng)景。戈壁灘上地廣人稀,一座沙丘連著一座山丘,光禿禿的,少有綠色。但如果是在春天,公路不遠處的沙地上,就會不時閃現(xiàn)出像火一樣燃燒的紅柳,每發(fā)現(xiàn)一叢,我就會驚喜的叫起來,碰巧長在路邊的,表哥表姐就會幫我擗幾枝,擎在手中,像一把小小的火炬。紅柳的花瓣細小,色彩艷麗,為單調(diào)乏味戈壁灘增添了幾分春色。如果是夏天,我們就可以一路享受著沙棗樹濃郁的花香啦!沙棗樹長于荒漠,沒有棗樹高,但花比棗樹的香,說它十里飄香,一點也不過分。你也許不相信,沙棗樹是我十八歲以前,在農(nóng)場里見過的唯一會開花的樹。秋天到了,藍色的勿忘我讓人的眼睛也變得亮亮的。戈壁灘上,植物種類本來就很少,能開花的植物就更少了。紫紅色的紅柳花,金黃色的沙棗花,細弱的勿忘我深深的印在我童年影象中。幾十里茫茫不見人煙的戈壁,因為有了花的點綴,記憶中的故鄉(xiāng)已不再是滿目蒼蒼,而有了一絲明亮與潤澤。
少年的我或許是目睹了父母過度的勞累,目睹了他們因為不堪生活重擔(dān)而日漸蒼老的身影,我漸漸萌發(fā)了離開這塊土地的念頭。坐在教室里,我常常望著窗外高高聳立在藍天之上的天山雪峰,天山雪峰神秘而莊嚴,總讓我產(chǎn)生無限的遐想。我學(xué)習(xí)勤奮而努力,就像路邊的沙棗樹,使勁全身的力氣從干旱的沙土里汲取點滴水分,渴望開出美麗的花朵。雖然那時我還沒讀到過李白的“天山五月雪,無花只有寒,”這樣令人心冷的句子,但我已經(jīng)開始討厭冬天里沒完沒了的下雪,討厭雪后路滑摔跤的狼狽。戈壁灘的夏天卻是極少下雨的。酷烈的陽光直射下來,路邊的楊樹枝葉干黃,小草焦渴地耷拉著腦袋,我的心中充滿了悲憫之情。地理課上,老師講到,下雨會使河床水面增高而導(dǎo)致洪澇災(zāi)害。對于這個結(jié)論,我心里疑惑了許久,會下這么大的雨嗎?戈壁灘上的雨從來都只是濕濕地皮!后來我回到內(nèi)地,親歷了一場滂沱大雨,我才知道雨原來可以下得這么痛快,這么酣暢!
戈壁灘臨近沙漠的地方非常適合棉花生長。每到九月份, 初一到高三的中學(xué)生們都會到連隊去幫工“拾”棉花。“媽媽,你用錯了動詞,棉花是摘而不是拾。”有次給女兒講我中學(xué)生活時,上小學(xué)的女兒這樣糾正我。是啊,潔白的棉花用"摘"字,顯示出珍惜之意,怎么能隨隨便便用個"拾"字呢?但是如果你親臨新疆九月的棉花地,你就會覺得收獲棉花的動作用"拾"是多么準確而形象。一大片棉田,望不到邊際,在秋天明晃晃的陽光下,吐著長長的棉絮,白花花的,像是雪海浪花撲面而來。這時,你只須彎腰,張開十指,輕輕一抓,兩大把軟軟的香香的棉花就滿滿抱在胸前啦!這么多的棉花一下就擁入懷中,根本不用費力,俯身即拾啊!從小說順了嘴,從沒比較過"摘"和"拾"的區(qū)別,到現(xiàn)在,我才感到拾棉花的"拾"字,用的是多么大氣和豪放啊,充滿了一種喜悅之情。
十八歲我離開了農(nóng)場,來到了城市。大學(xué)畢業(yè)離開了新疆,來到了河北。可是在夢中卻一次一次的又回到了戈壁農(nóng)場,雖然我的籍貫在河北,但我認識世界的第一眼是在新疆,我邁向人生的第一步是在戈壁灘上。戈壁灘看似荒無冷落,它實則孕育著更強大的生命。在寂寂無聲的年代里,戈壁灘上的河流,花草,樹木,莊稼,都給了我生命中最初的最原始的歡樂,讓我體驗到了世界的美好。
離開新疆很多年了,也游歷過大山大河,也欣賞過名花秀草,但在我內(nèi)心影像上卻始終保留著戈壁灘上的圖景,因為戈壁深處永遠是我心靈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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